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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倒是有板车可拉货,但先不说要下山上山这一趟多费时,这山路崎岖难行,用板车拉行不通。
谢冬鹤便把鹿的四肢用麻绳缠紧,再扯几片大芋头叶子,用绳子把叶子绑在鹿身下垫着。
如此,他一路拖着下山,有石头或是树根挡路不好拖行时,他再扛一会儿。
那芋头叶子叶片厚实,叶面儿光滑又格外大,因此并不怕拖到一半就磨烂了,就是真的烂了,何云闲还多扯了几张芋头叶可备用。
至于鸡圈里那几只鸡鸭和兔子,何云闲也计划着挑几只肥的。
莫彦玉撺掇着他把那只肥肥的山鸡抓走,“那只鸡最肥,肯定卖得上好价。”
总共三只兔子、三只山鸡和两只野鸭,何云闲挑了几只,余下的一时带不走,先多打些草放在山上养着。
兔子爱乱打洞,之前谢冬鹤不怎么喂,它们饿得没力气,现在才吃饱了几天就把圈里翻得快要底儿朝天,实在碍眼。
何云闲干脆把三只兔子全提溜出来,鸡鸭也各抓了一只。
那只爱咕咕叫的山鸡是最肥的,只是何云闲看了它一会儿,还是没舍得抓去卖。
罢了,也不差它一只鸡,就先留着吧。
谢冬鹤用藤条把五只牲畜都绑住爪子,免得它们乱跑。
何云闲抱了三只兔子,莫彦玉也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紧紧夹在臂弯间,跟着他们后边下山了。
路上,何云闲问起莫彦玉上山采的什么药。
他叹息一声,哭诉道:“我师傅叫我收点山桃胶,本来都和几个村妇约好了收胶的日子,结果我前几天去找她们,却和我说什么胶被人抢了。”
“收不到胶,我师傅可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
莫彦玉嘴上说得夸张,其实他师傅才不会真的把他撵出去,老人家若当真那么狠心,当年根本就不会收养他这个小拖油瓶。
只是看他神态急切,确实是着急的样子,怕是有别的目的,但他不说,何云闲也就不多问。
心下不由感叹,即便如莫彦玉这般开朗的人,也有说不出口的心事。
莫彦玉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何云闲不问,他自己就把底儿透得差不多了。
原来那老郎中收养了他那么些年,甚少和他说起他年轻时的事儿。
莫彦玉也从未听说过他曾娶妻过,便以为他膝下没有子嗣,才养了他继承衣钵,却不想几个月前忽然冒出来个“儿子”。
“那家伙实在讨厌,处处都要和我争抢,上次还和我打赌说定能比我先找到桃胶!”
他们一边下山一边闲谈着,莫彦玉时不时就要扭头往身后走过的路看。
“云闲,你有没有听到鸡叫声?”
“兴许是野鸡。”
莫彦玉却总觉得这鸡叫声格外耳熟,似乎不久前才听到过。
这鸡叫听得他后背一凉,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他已经完好的两条腿也隐隐作痛。
他们赶在晌午前下了山,村里的庄稼汉还在地里忙活着,村里只有些老弱妇孺,妇人们多数都在准备晌午饭。
谢家在村子里的位置,是离章丘山最近的那一角。
因此他们并不用穿过村子进去,下了山就回自家了,没有叫多少人看见那一头鹿,免得招人眼红。
这头成鹿已经将死不活,山下又热,怕多放会儿肉就臭了,谢冬鹤都不敢休息,一到院子里就喊他娘把板车拉出来,他要把鹿运去镇上。
离章山村最近的那个镇子名为化雨镇,附近几个村子村民要赶集、做小买卖的都会去那儿。
以谢冬鹤的脚程,去一个来回也就一个多时辰。
他把这鹿卖给了相熟的张屠户,两人都是彼此的老主顾,往常一有猎物,他都是先紧着张屠户这边送。
因着鹿身上有伤,按照惯例是要折价的,只是谢冬鹤把鹿皮和鹿角也一并送给他。
鹿皮和鹿角都是值钱的物件,若是得空,他自个儿把皮剥了鹿角砍了,单独拿去卖给皮货商都能换不少钱,只是这头鹿已经快死了,眼下天气又热,等不到他处理掉,还不如一口气全卖给张屠户。
张屠户便一并给他算了满三贯钱。
见谢冬鹤要走,张屠户忽然叫住他,割下来二斤上好的五花肉,用油纸包好递给谢冬鹤。
“之前你成亲时,我没能去喝杯喜酒,这些猪肉就当是赔礼,拿回家给你夫郎补补身子吧。”
张屠户想着说句恭贺的喜庆话,只是他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百年好合”。
谢冬鹤接过他这份贺礼,不由得想起家里还在等他回家的夫郎。
不知他的夫郎是否等得心急了?山上这几日同吃同住,彼时不觉得如何,如今乍一分开不过一个时辰,眼前却总晃动着夫郎清瘦的身影和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他忽然有些归心似箭,想立刻看到夫郎知道他们赚了整整三贯钱后,脸上会露出怎样欣喜的表情。
“多谢。”
*
何云闲问过了林莲花的意思,把好友留下吃顿便饭。
林莲花把他们带回来的鸡、鸭和兔子,全都关到菜园子里,菜园周围有一圈篱笆围着,关在里面不怕它们丢了,再用个竹篓罩着,省得它们乱啃园里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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