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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关系不错,自然少不了要互相照应。何云闲也问了一声,一家人便开始准备摊位了。
谢冬鹤把货从板车上搬下来,再交到何云闲手里,他细心地将蕨菜干、鸡枞菌等分门别类,摆在干净的粗布上,品相极佳的摆在摊子最显眼的位置,保准能一眼看到。
蕨菜干按长短粗细理得整整齐齐,连那几只活物也都拾掇得干干净净,绑住爪子摆在摊位旁,看着就招人喜欢。
摊位备好,林莲花和何云闲照应着,谢冬鹤则去镇东边找赵木匠商量修房的事儿。
他们这摊位位置偏,人流稀少,过了半晌午,竟没几个问价的人。反观李婶那边已卖掉了许多菜,钱匣子都快满了。
李红云忙里偷闲,见没有大生意了就把摊位丢给儿子和儿媳照看,到集市里找同村人的摊位光顾,攀谈几句。
只是逛了一圈,没见买几样东西,倒是满嘴不离自家的“好生意。”
她转着转着就走到了冷清的谢家摊位前,拿起一把品相极佳的鸡枞菌。
“哎呦,莲花,你们家也来卖野菜啊?”
“这鸡枞菌晒得是真好,金贵东西!不像我们家卖自家种的菜,不值钱。可这都半晌午了,怎么也没见开张啊?是不是价钱定太高了,没人敢问呐?”
林莲花脸色沉了沉,但想着集市上人来人往,闹起来不好看,只得硬生生压下火气。
“不劳你这大忙人惦记了,我们这东西少,不着急。”
两位长辈闲谈,何云闲不好插嘴,他只当没听见李红云的奚落,目光打量着集市上往来的人群。
就在此时,一位穿着半旧长衫的中年人踱步走来,神色清傲,他在几个货摊前驻足,时不时拿起东西看看,又摇头放下,显得十分挑剔。
何云闲听见秀秀小声对婆婆说起这中年人,“娘,那不是镇上的周秀才吗?又出来寻他的仙草了。”
仙草?他顿时心生好奇,也凑过去询问:“这位周秀才要找仙草?”
张婶怕叫人家听见了,也压低声音悄悄和他说话:“说是秀才,其实就是个老童生,只是偏要别人叫他秀才。”
“考了半辈子,家底都快掏空了也没考上秀才,脾气也越发怪了。就喜欢些别人看不上的稀奇玩意儿,非说要找书上有的仙草,觉得吃了仙草就能开悟考中呢。”
何云闲心中一动,留了意。
那周秀才被李婶家热闹的摊位吸引,踱步过去。李红云见着生意来了,也赶忙回去。
他对那些堆成山的普通菜蔬不屑一顾,却被摊子角落里几个长相奇特的野果吸引了目光。
那野果颜色紫黑,外皮麻麻赖赖的长满疙瘩,确实不常见。
这是李婶上山挖野菜时顺手从路边摘来的,因为长得奇丑无比,到如今也无人问津。
周秀才拿起一枚,仔细端详,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李婶见状,心中暗喜,只觉得这老童生真是个冤大头,连这破烂玩意都要。
她立刻扯开嗓门,极力吹嘘:“哎呦!您好眼力!这可是山里难得的稀罕物,别家都没有,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摘来的。”
这当然说的是假话,李红云采这几枚果子半点力没费,和白捡的差不多,只是她好不容易碰到个肯要的,还是个出手阔绰好糊弄的,自然要多吹嘘吹嘘,把价格提上去。
她见周秀才连钱袋都拿出来,问她出价几何,这笔买卖已是铁板上钉钉。
一想到这白得的钱,她实在忍不住欣喜,又说多了几句。
“今天都好多人问呢,我看您是个识货的,便宜点给您,十文钱一个,您要出五十文就全给了,全当是我赔本送的。”
李红云本意是讨好,叫周秀才觉得他占了自个儿便宜,他们做买卖的常遇见要讨价还价的客人,她这话也不知说多少遍了,百试百灵。
谁知周秀才一听,眉头立刻紧紧皱起,脸上露出被冒犯的嫌恶之情,仿佛手里拿的不是野果而是什么脏东西。
他立刻将野果丢回摊上,刚摸出来的钱袋也嗖地收回袖中。
“众人皆趋之若鹜,喧哗争抢之物,不过是俗不可耐的俗物罢了,岂能入我之眼?污了,污了!”说罢,他连连摇头,转身便走。
李婶愣在当场,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完全不明白为何一句话,就把这眼看要成的生意给说黄了。
张了张嘴,看着周秀才决绝的背影,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一想到刚要到嘴的鸭子就这么当场飞了,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何云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对这位周秀才的古怪脾气已然心中有数。
周秀才摇着头,背着手,嘴里念叨着之乎者也的话,慢悠悠地走到了谢家摊位前。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品相上乘的鸡枞菌和蕨菜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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