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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绪钊。
江净伊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是立刻转身下楼,循着记忆也步入了那片绿意盎然的迷宫。
高耸的绿篱将暮光切割成狭长的光带,通道内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和草木气息。她在看似相同的岔路间绕来绕去,不仅没找到绪钊,自己反而彻底迷失了方向。
正犹豫着要不要在里面大喊两声求救,身旁一片茂密的矮树丛里,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窸窣声。
她警惕地望过去,就见那片树丛的浓重阴影中,两点幽绿的光芒骤然亮起,紧接着,一阵低沉而充满威胁性的“呼噜”声传入耳中。
她失声惊呼,下意识踉跄后退,慌乱中脚踝崴在崎岖不平的石子路上,尖锐的刺痛传来,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
预期中的冰冷坚硬并未到来,一个温热坚实的躯体在她仰倒的瞬间,从背后贴了上来。
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肢和肩膀,将她牢牢地锁进了怀里。
“没事,别怕。”绪钊低沉的嗓音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
她惊魂未定地在他怀里转过头,鼻尖瞬间盈满了他身上那股混合着烟草皮革的独特气息。
视线上移,她看清了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那……那是个什么东西?!”她惊惧未消,双手紧紧攀住他结实的手臂。
绪钊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朝着那双绿眼睛的方向打了个响指,然后用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简短命令了一句。
树丛又是一阵哗啦作响,一头矫健的、通体乌黑油亮的四足生物,优雅而迅捷地钻了出来。
竟是一只体态流畅、肌肉线条优美的黑豹。
江净伊看得目瞪口呆,吓得又退后了几步:“你……你在这房子里养了一只豹子?!这是野生的吗?合法吗?”她的声音还带着未褪的惊惶。
“不算野生,”绪钊的声音平静无波,手臂依然稳稳地环着她:“这边法规上确实不允许,但它有些特殊,也不危险,所以申请到了豢养许可。”
江净伊靠在他怀里,并未意识到两人此刻紧密相贴的姿势,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那头黑豹上:“这还不危险?!”
下一秒,就见那姿态优雅的黑豹慢悠悠地踱到绪钊腿边,硕大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裤腿,然后身体一歪躺倒在地,四脚朝天露出柔软的腹部,喉咙里发出撒娇似的哼唧声。
那副神态,与一只慵懒粘人的大猫毫无二致。
江净伊以前也喂过何宅后面的流浪猫,知道这是猫科动物示好和信任的表现,于是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几分。
绪钊见状,鼓励道:“你摸摸它就知道了,它不会伤人的。”
他的手臂微微松开了些,但仍虚虚地护在她腰后,形成一个充满安全感的半圈。
她也确实有些心痒,闻言蹲下身,试探性地伸手递到黑豹的鼻尖前。
那湿凉的鼻头翕动了几下,随即带着密集软刺的舌头便热情地舔上了她的指尖。微痛又酥麻的痒意瞬间从指尖窜开。
绪钊也顺势在她身边蹲了下来,靠得很近。他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手背,引导着往黑豹微张的嘴里探去。
江净伊下意识要往回缩,又听他道:“放心,不会咬你的,你摸一下它的牙。”
于是她壮着胆子屏住呼吸,指尖顺着他指引的方向,轻轻触碰到了黑豹口腔内本该是獠牙的位置,竟发现上下四颗尖齿都是断的,只剩下短短钝钝的根部。
“这是怎么回事?它受伤了吗?”江净伊皱眉问旁边的绪钊。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甚至能看清他眼中映着暮色的微光。
“是它上一任主人弄的,”绪钊解释道,握着她的手仍没有松开,拇指还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关节:“那人有些变态嗜好,喜欢养各种猛兽让它们互斗。这家伙就是经常跟其他动物打斗弄成了这样,”他边说边带着她的手又轻轻抚上黑豹的前爪:“还有爪子,也几乎都没了。”
江净伊的指尖顺着他引导的方向,轻轻按压黑豹柔软的爪垫,引来它不满的低声呜咽。
果然,那里软得不像话,完全感受不到坚硬爪尖的存在。她大概知道,对于这种肉食兽类而言,没了爪子是件多么残酷的事。
“怎么能,这么残忍……”她不禁心疼感叹道。
“后来它没了用处,要被送去安乐死,我就买了下来。它这样也没办法在野外生存了,放生也不行,只能带回来继续养着。”
江净伊一时无言,又摸了摸黑豹顺滑的毛发,而它却仿佛对这样的痛苦无知无觉,只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显出几分天真的憨态。
两人就这样并肩蹲在花园里,陪黑豹玩了好一会儿。
江净伊又想起自己还有事要问他,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绪李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她到底怎么了?”
“……知道。”绪钊似乎早有预料她会问,神情淡定中还带了点自嘲:“觉得又是我做的?”
因为收养黑豹的t事,江净伊对他的观感又好了几分,犹豫一瞬后摇头道:“我觉得你不会是那样小心眼的人。”
绪钊抬眼看了看她,似乎感到有些惊讶又有些高兴,嘴角勾了勾:“那也说不准。我很记仇。”
江净伊:“……”
她沉默一阵,小心翼翼开口道:“所以,他们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都还很在意?”
绪钊没有立刻回答,只静静地凝视着她。
这就相当于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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