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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对她提出的要求,仅仅只是配合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
再不会算账的人都能明白,这绝对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除非,他真正想要的,是她根本给不起的东西。
一股冲动在胸口翻涌,她头脑一热,问出了那个在心底盘旋纠结了许久的问题:“你为我做这些,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绪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直一瞬,放在桌面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微现。
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直直撞进她的眼底。那双平日里或冷厉或黯沉的眼眸,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长久压抑的渴望,深不见底的执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一丝被骤然揭穿心事的难堪
纷繁浓郁的情感几乎要化为实质,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
时间仿佛被拉长,寂静中只能听到窗外细微的风声。
绪钊喉结滚动,薄唇微启正要开口,可就在这一刻,江净伊心中又突然涌起一股恐慌。
她从未接触过如此浓烈而又深沉的情意。若是直面它,那么将要接踵而至的未知的责任、可能的纠葛、还有他那庞大背景带来的无形漩涡……又让她感到害怕且无所适从。
她避开了他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目光。
“算了,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就当我没问过。”她仓促丢下这句话,迅速转身,只想立刻逃回书架墙另一边那个暂时属于她的、相对安全的空间。
“我没想要什么。”绪钊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后的干涩和沙哑:“我只想你在这里能过得开心一点。”
“还有……别讨厌我,别怕我。”
江净伊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放在活动门上的手也停住了将要推开的动作。
一股酸涩情绪在胸口涌动着,她僵立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又转回身快速走到了他的书桌前。
她面上有些僵硬,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拿起桌上的马克笔,微微俯身在那张他用来练字的方格纸空白处,手腕沉稳利落地下笔。
——“绪钊”。
两个工整漂亮的行楷字跃然纸上。
与她的签名和画上的题字如出一辙,结构匀称,笔锋流畅,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绪钊的目光从她拿起笔的那一刻起就牢牢锁在她的脸上,直到看见她写在纸上的字,他怔愣一瞬又猛地抬头,目光中涌动着一种近似于受宠若惊的情绪。
那是他的名字,却是她亲手以她的笔迹写出来的。
“这样写,更好看些。”江净伊又放慢速度写了几遍给他做示范,然后才放下笔,神情颇有些尴尬不自在。
绪钊始终紧紧盯着她,一错不错,见她停笔才沉哑应了声:“好。”
她直起身,又走回那面将两个空间隔绝开的书架墙前,看了半晌后缓声道:“这门,其实不封住也可以。”
“……什么?”
江净伊转头,看见他脸上的困惑和讶异,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是否产生了幻听。
她忍不住有些想笑,语气里又多了些故作轻松的意味,眼神却认真且平静:“干脆把它推掉,两边直接打通吧。”
和谐共处
她这句话说完,却没有得到即刻的回应。
身后是一阵近乎凝固的寂静。良久,才听到绪钊的声音沉沉响起:“你没必要这样。”
江净伊不解地转过身看向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在委屈自己迁就我,不是吗?”他脸上并没有多少愉悦,反倒显得有些幽怨受伤:“是为了报答我?还是可怜我?”
“我——”江净伊的心思被他猜中了大半,难免感到一丝心虚。
而他没说中的那一小半——那份悄然滋生的、想要靠近他、了解他的冲动,此刻却给了她莫名的底气:“我没有委屈自己,恰恰相反,我是为了自己过得舒服才要推掉它。”
迎着绪钊依旧困惑的目光,她抬手指向书架另一侧的藏书室:“你看t,就因为发现了这个可以偷窥的暗门,我再待在藏书室里总觉得不自在。就算现在把门封死,对我来说它也不再是能让我完全放松、独属于我自己的私密空间了。”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轻了些:“因为我已经清楚地知道这道门后面是你。我不可能不在意,更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装作若无其事地在这里看书、闲逛、发呆。所以这暗门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让两个空间合二为一,我们都能安安心心地共同使用。”
“……”
绪钊的瞳孔微微震动了一下,随后沉思良久才终于点了头,紧绷的肩线似乎放松了一丝:“只要你不介意,都听你的。”
***
明明一开始还说最近农忙人手紧张,然而在确定要拆掉那道暗门之后,绪钊的效率却高得惊人。
到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她再推开藏书室的门,发现里面已是迥然不同。
原本被分隔的两个空间彻底贯通,一个更为开阔、光线也更充足通透的大书房赫然呈现在眼前。
属于绪钊那边的旧木墙面和冷硬线条的书桌,依然散发着深沉冷冽的气息;而属于江净伊这边的原木书架、柔软舒适的沙发,则洋溢着温暖慵懒的氛围。
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仿佛被强行拼接到了一起,界限分明却又在矛盾中形成了一种奇异微妙的和谐。
空气里,书本油墨香与旧皮革的味道杂糅在一起,形成一种厚重沉稳又令人安心的氛围。
江净伊在书架前转了转,选出一本旧画册,随后走到窗边的沙发前刚要坐下,书房那边的门便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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