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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李则被阿秦半劝哄半强硬地塞进了另一辆车里。随着引擎声响,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一阵后,在一个十字路口又分开,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入夜色。
江净伊一沾到柔软的皮革座椅便彻底卸了力,昏昏沉沉地靠在车窗边睡了过去,绪钊把她的身体扳正,让她的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又拿过车内置备的湿巾帮她擦拭额角沁出的细汗。
他紧绷的下颌线在窗外流转的霓虹光影中显得格外冷硬,动作却异常轻柔。
指尖偶尔擦过她细腻的皮肤,带来细微的痒意,她无意识地在他脖颈间蹭了蹭。
绪钊身体微僵,随即调整了姿势,让她能更舒服地依偎,手掌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脊背。
“睡一会,很快就到了。”
另一边绪李的车内,空调的冷气吹拂让她稍稍清醒了些,她在后座直起身茫然四顾:“我怎么在车上了?这是要去哪?”
“绪李小姐,现在送您回酒店。”前面副驾上阿秦的声音平稳无波。
“嗯?回酒店……行吧……”她揉了揉眩晕的脑袋,感觉确实撑不住了,也就没有提出异议,而是又问:“伊伊呢?”
“江小姐也喝多了,老大带她回去了。”
“……”绪李无语片刻,略显烦躁地捶了捶真皮座椅上,骂道:“黑仔
倒霉
!难得痛快玩一回他偏要来搞破坏!简直阴魂不散!”
阿秦很识趣地没做声。
骂了一阵绪李又觉得酒劲上来了,晕晕乎乎地瘫倒在了后座,靠在车窗前撑着脸喃喃道:“总感觉我还忘了什么事……什么来着……”
她吃力地眨了眨眼,呆呆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直到目光定在一座商业大楼外的正播放着广告的巨幕上,那广告看着像是香水化妆品一类,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对拥抱着亲吻的男女脸上。
绪李蓦地弹坐起身,一把扒住副驾驶的椅背:“你刚才说什么?伊伊也喝多了?她醉了?”
阿秦转头看她,表情有些莫名其妙,仍是恭敬道:“是的。”
绪李倒抽一口气,懊恼地一拍脑门:“死了死了!她一喝醉就会——”
她看了前面一脸探究的阿秦一眼,连忙闭上嘴。
短暂的寂静后她又突然发出一声低笑,慵懒随意地瘫回了后座,低声自言自语:“算了,反正真要怎么样倒霉的也是绪钊,他自求多福吧……”
***
再回到丘陵上的别墅时已是深夜,车子平稳停在了前院,绪钊先下了车,又从车内抱出江净伊,步履沉稳地走上台阶,进入灯火通明的室内走廊。
只是进去后没走几步,臂弯里闭着眼睛的江净伊突然醒来,捂着嘴发出难受的呜咽,挣扎着要下来。
绪钊看出她很难受,只能将她放下。
双脚一沾地她就踉跄着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要找卫生间。只是一楼巨大的空间和繁复的布局让她一时晕头转向,找了半天仍在原地打转,脸色越来越苍白。
“要吐吗?”绪钊大步上前,手里拿着一个装饰用的水晶杯,另一只手稳稳扶住她,递过去道:“先吐在这里面。”
江净伊也实在来不及了,只能从善如流接过水晶杯,“哇”地一声将胃里翻江倒海的酒液尽数吐在了里面。
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绪钊眉头都没皱一下,一手帮她托着水晶杯,另一手极其自然地擦拭她嘴角的秽物,动作没有一丝嫌弃意味,反倒细致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般。
“都吐出来就不难受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确认她都吐完了,绪钊半扶半抱着将她安置在宽大的沙发上,递给她一杯水让她漱口。他自己则迅速清理了狼藉,去盥洗室洗了手又拧了块温热的毛巾,再出来回到原地时,却见沙发上已空无一人。
他锐利的目光立刻扫视四周,最终在主客厅那面巨大的绘着湿壁画的墙壁前,发现了她的身影。
江净伊正仰着头,怔怔地望着那壁画上描绘的一场华丽宫廷晚宴的场景。
尽管湿壁画是以长久保持色彩鲜艳而闻名,可几百年的时光仍是让这些画沉淀出一种斑驳的灰扑扑的厚重感。
同时也依旧能窥见昔日的壮阔辉煌。
“怎么了?”绪钊走近问道。
江净伊闻声缓缓转过头。平日里那双总是淡漠疏离的眼眸,此刻因醉意而水光潋滟,闪烁着一种率真的灵动。
她伸出手指,直直指向那历经沧桑的壁画,口齿含混,语气却直白又狂放:“这画的什么东西?黑糊糊的难看死了!还没我画得好!”
绪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又低头凝视她因不满而泛着红晕的脸颊。一丝极淡却又极其真切的笑意,终于软化了他冷硬的唇角线条。
他拿起毛巾给她擦脸和脖子,低声赞同道:“对,确实没有你画得好。”
她从毛巾下抬起脸,眼眸亮了亮,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求证:“你真这么觉得?”
“嗯,”绪钊对上她的视线,目光深邃而笃定,没有一丝敷衍:“你画得最好。”
得到肯定的江净伊仿佛整个人都亮了起来,眉眼一弯,脸上绽开明媚又得意的笑容。
这是平时那个将自己层层包裹的她绝不会显露的模样。
绪钊深深看着,手上都忘了动作。
而江净伊像是突然间被注入了活力,挣脱他的手,转身在宽敞的客厅里四处搜寻起来。
“找什么?”绪钊问。
“颜料,还有画笔……”她转头看他,满脸跃跃欲试:“我现在就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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