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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跪在佛像下,心中想得却是:若神明当真公允,为何会叫一场小小的风寒夺去一位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的老人安享晚年的时光?为何会让宅心仁厚、义利并举的夫妻双双落河溺亡?为何要逼得弱质女流蝇营狗苟独木支厦?
她睁开眼,看着自己礼佛的两只素白纤手,只觉得可笑之极。
隔着渺渺青烟,严问晴无礼地直视佛母,心中求解,耳边却安静的只有她的呼吸声。
严问晴起身,唤来凝春返程。
闻言凝春一怔,又想她们不是潜心修佛的人,既然李家爽约,继续待着也没意思。
遂出去吩咐屋外的随从备马返家。
那头的李青壑因前头形迹可疑,引来寺中武僧围追堵截,又因打扮太过招摇,一旦从藏身的地方出现,立马有警惕的武僧上前“请”他,他还要忙着盯计划进度,既不想和这群秃驴掰扯,又怕被扭送官府,只得一边躲人一边寻人。
也不知严娘子去了何处。
李青壑一直在福佳寺外围打转,扭身余光一扫,瞧见个眼熟的标记,定睛再看,真是严家的马车!
这才过去多久,严娘子怎么要走?
他顾不得许多急忙追上去。
追了几步路,又一拍自己的木头脑袋,暗道:我追她做什么?
难道他能将严娘子的马车拽回山上去吗?
心知自己这回徒劳无功,李青壑悻悻停下步子,预备折返回去找卜世友问个清楚。
这厮也忒让他失望。
明明都和严娘子遇上了,怎么留不住人?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瞧见两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家伙朝严家马车离去的方向指手画脚,随后鬼鬼祟祟的溜进一旁树丛。
李青壑其人,一贯粗枝大叶。
但他用心的时候,又比任何人都要敏锐,拥有着近乎百发百中的直觉——尤其是在亲娘因外事极其不悦,他总能未卜先知不去触杜夫人的眉头。
这会儿熟悉的不安涌上心头,李青壑看向马车离去的方向想:左右我无事,跟一程又如何?
于是提着手中宝剑解下自家拉车的马儿,也不管描金嵌银的紫檀木车身何去何从,更是将一道拉来的卜世友抛之脑后。
他就这般骑着骏马追严家马车而去。
严问晴掀着车帘赏山景,忽然眉头一蹙,唤来凝春低声嘱咐几句,凝望闻言瞪大双眼四望一圈,果然在路旁狰狞的老树上瞧见些不寻常的痕迹。
她立马吩咐一名随从佯装小解脱离,折返回山上请护院武僧来助。
——严问晴怕这路上还有眼睛,发现她想要回头提前动手。
尽管严问晴神情自若,拿赏景做借口令马车速度更慢以拖延时间,可没过多久道旁丛林里还是传出不寻常的动静。
且看那随从拼了命往山上跑,恰与策马下山的李青壑撞见。
随从见一少年公子驭马疾驰忙拦住他,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请他返身上山求援。
李青壑听说严问晴使马车降速待援,问得这名随从懂骑术,立刻翻身下马,紧握宝剑让他上山报信。
他则飞速向山下奔去。
人是他做主约出来的,要是出了差错,亲娘岂能饶他?
跑着跑着,李青壑还顺手扒掉身上外衣、金冠,又撕了块衣摆遮面,把剩下的布料团成一团丢到路边树丛里。
更奇的是他速度竟一点儿没降。
就是披头散发的模样活像个打林子里钻出来的野人。
马车彻底停下来。
不多时,树丛里钻出七八个人,打头那个脸上有个显眼的大痦子,冲严问晴邪笑道:“小娘子好眼力。”
严问晴定了定神,主动开口:“光天化日之下,尔等竟敢在官道打劫?”
这群山匪却不打算多说,现身后便立即挥着手中铁器冲上来。
严问晴立时反应过来——他们不图钱,只图人。
因这条路走惯了,从未听闻有山匪之流出没,严问晴出门单点三五驭马驾车的随从,身边人手不够。
这群人显然是冲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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