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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兆璂的自信出现一丝裂痕,“你的方式?你有什么方式?你以为离开我,你还能在这个圈子里立足?还能保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
“她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她是我女儿,邝朵。”邝裕美纠正他,语气里没有怒气,只有一种让他心慌的疏离。
“至于我拥有的……是那些需要我时刻讨好、驯服于你、担心随时失去的浮华吗?我不在乎了。我可以卖掉这个房子,可以回台山,可以演话剧,可以去演艺学校教书,甚至我不再演戏。世界很大,许兆璂,不是只有你掌控的这一个笼子,我也不是你笼子里的珍奇异兽。”t
许兆璂怒极反笑,他这几个月对邝裕美的情绪起伏颇大,时而怀念、时而愧疚、时而想她想得抓心挠肝,时而前所未有的憎恶她,厌弃她,想要狠狠折辱她。
时而又怨极她,怨她不像他妈,怨她口口声声爱他其实一点都不爱,时而又生她气,觉得她作妖作怪,明明相安无事,非要探究真相,知道了就对他发疯、作闹,偏偏他也不争气,觉得她特别,一再施压、讨好、挽回、让步。
可是许兆璂再怎么生邝裕美的气,都没如今如此地生她的气,这是一种全然的、滔天的怒火。
他气到牙痒痒,气到开始琢磨要不要寻个地方把她囚禁起来,她不是要跑吗?要飞吗?
干脆连门都不要出了,就受困在家里,只许属于他一个人,只许臣服于他一个人,她的一切情绪只能为他所有。
“好,很好。”许兆璂瞪着邝裕美,他前所未有地想掐住她。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下了残忍的宣判,“邝裕美,你可以,你有骨气,就看你承不承受住我的怒火了。”
他环顾左右,“卖房回老家?是你太小瞧我了,我真的要你,你跑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
……
许兆璂的报复来得很快,快到邝裕美措手不及。
也许是她暴露得太快,这次许兆璂没有从她的演艺事业、没有从她的父母,也没有从邝裕丰遗留下来的债务漏洞入手。
因为她已经做足了失去所有的心理准备,但独独没有想到,他选择了邝朵。
邝裕美接到县福利院院长的来电,说当时的审核部门换届,她提交的资料有所疏漏,不够全面,面临最差的结果,是把邝朵送回县福利院,等候旁人领养。
院长在电话那头低了声音,“邝小姐,这次我帮不了你了。”
当时,院长和律师感动于她有此大爱,在某些资料和关节‘帮助’了邝裕美,让她顺利领养了邝朵。
邝裕美自然知道是谁搞的鬼,她做足准备,引颈就戮,愿意以失去所有为代价,但邝朵不在她能承受的失去范围之内。
天底下有哪个母亲能失去自己的孩子的?
这时,电话响起,是许兆璂的秘书的。
那头礼貌有礼,叫她邝小姐,秘书觉得她抵抗无益,“没必要扩大事态,我们老板自己也不喜欢如此行事,你从一开始答应不好吗?”
邝裕美面上极力维持平静,却听见心底对许兆璂最后一点希望破灭的声音。
他从来不懂她,也不在乎她,不曾理会她灵魂的出口,没有听过她内心深处声嘶力竭的呐喊。
她绝望地阖眼,“转告许兆璂,我答应他。”
秘书满意地笑了,是一种猎人与他牵的狗,二者合力终于把狡猾的猎物逼入陷阱的胜利姿态。
下一秒,邝裕美说,“他要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秘书问,“什么条件?”
第二天,邝裕美派人往许兆璂办公室送了一份极其详尽的‘日程表’。
不是许兆璂的时间安排,而是邝裕美的。
上面清晰罗列了每周她的‘不可打扰时间’,颜色醒目地标注。
这是邝裕美根据邝朵的喂奶、睡眠、玩乐以及体检时间,安排下来的,这些日期和时段,精确到小时,不许许兆璂来家中或是打扰她。
她要照顾和陪伴邝朵。
张嘴惹我厌烦
许兆璂收到这份标得花花绿绿的日程表时,气极反笑。
每月邝裕美都会更新,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邝朵辅食时间、邝朵晒太阳时间、邝朵亲子阅读时间、哺乳时间(勿扰)……
他的专属时间被见缝插针地安排在诸多‘邝朵事项’的间隙,有些时段还被邝裕美备注‘视宝宝情况而定,可能取消’。
许兆璂把日程表摔在办公桌上,“退回去。她懂不懂什么叫做‘随叫随到’?拿个小孩来作挡箭牌,她可真行。
邝裕美早知许兆璂会不爽,她提前告诉秘书,转告你老板,他花时间精力来找我,是想要一个疲惫不堪、心不在焉、被婴儿啼哭打断的女人?这份时间表是为了确保我在他的时间里,能全身心投入、状态最佳。
秘书原话告知许兆璂。
许兆璂冷笑,邝裕美这是为了提升‘服务’质量?她真是把自己当妓女,而他成了上门的嫖客。
尽管怒火中烧,许兆璂倒要看看,邝裕美能为了这个抱来的小东西,‘敬业’到什么地步。
……
第一次,许兆璂按那份荒谬的日程表去邝裕美香蜜湖的家中。
周三下午,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滤得只剩昏沉的光晕,空气中漂浮着奶粉和消毒水混合的,与豪宅格调截然不同的生活气息。
过程并不愉快。
邝裕美早在等候,她身穿一件丝质睡袍,长发松散,脸上看不出情绪,甚至没多看他一眼,只是顺从地跟他进入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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