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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裕美不着急,武里喃府不似曼谷四通八达,他‘深入腹地’亦需要时间。
苏州深宅的故事,她演的是一个民国进步女学生,明明同大少爷青梅竹马,却因冲喜被迫转嫁给二少爷,成了四姨太,和二少爷发生感情的纠葛故事。
这种戏的高潮似乎总是在雨天,伴随熊熊烈火,邝裕美被绑缚在深宅的佛堂石柱之上,二少爷的正妻要烧死她,她被诬陷害死了二姨太肚里的孩子,“你端去的药里下有堕胎药,是你害死了二姨太的孩子!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怎配留在世上!”
倾盆大雨冲刷深宅的黛瓦粉墙,火把的光影在邝裕美的脸上跳跃,雨水混着汗水浸透她身上的旗袍。
她流着眼泪,辩解说自己没有,若是她要害二姨太的孩子,应该掩人耳目,为什么要自己端去!
“好!状态非常好!”导演的声音穿透雨幕和火焰的噼里啪啦声,“保持!补个火把靠近的特写!道具!火把再近点!”
火把带着灼人的热浪凑近,被绑缚的邝裕美本能地瑟缩,瞳孔因真实的恐惧而放大,泪水滞在脸上,忘记了呼吸。
这时,导演不满,“火把晃一下!眼神!你的眼神要害怕!不要走神!”
最终是二少爷英雄救美,火速赶到,喊停这场荒诞的私刑。
终于熬到导演喊到‘过’!
工作人员一拥而上,有人解开邝裕美身上的绳子,有人为她披上毛巾,她浑身冰冷,像是被抽掉了骨头,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
回到临时化妆间,邝裕美很是难受,又冷又热不停喘息,心想这日子她过不下去了,她想嫁人没法嫁,许兆璂诸多女人,他不想娶她。
她的戏路局限于此,受尽艰难的女人,跳出这个剧组,逃开这个剧组的私刑,又会跳进下一个剧组,承受另一种酷刑,像是没有尽头的轮回。
经纪人赶回化妆间,装有热姜茶的保温杯,让邝裕美喝下,看她面色不佳,说了些生活里的有趣事,引她的心思不在这些凄惨事上打转。
这时,助理进来,递来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信封,还有一个印着某高端体育用品店logo的硬质小礼盒。
她对邝裕美说,“邝姐,这是许生派人送来的。”
邝裕美接过,让助理出去。
昨日和他吵架,今日送来一封信。
邝裕美来不及多想,拆开信封倒出来,几张色调昏暗的照片,她凝神细看,血液瞬间凝固。
是她哥!
几张照片都是她哥被打的惨状,蜷缩在地,鼻梁歪斜,嘴角破裂,流着血,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脸上满是淤青和污泥。
照片右下角有字体是橙黄色的拍摄时间,昨晚12:46,也就是她和许兆璂超吵架不久。
许兆璂一定知道她派人在泰国查,甚至知道她动用了谁,不然不会这么快就逮住她哥,一番毒打。
邝裕美震撼当场,知道这是来自许兆璂的警告,警告她不要插手管他的事,不单是他在泰国的女人,还有她指责他诸多女人的事情。
看罢信封,邝裕美看向小礼盒,她的汗毛竖起,失去打开的勇气,印着体育用品店的logo,她怕打开是她哥的身体部件,手指或是眼球一类的。
经纪人目睹一切,她不知道邝裕美这次是作闹了什么,惹得许生如此警告她,这么狠地毒打她哥,还送来一个礼盒。
邝裕美的手在颤抖,方才淋的雨,水滴从她的发髻滴下,隐入她的旗袍领口消失不见,她说,“帮我打开。”
经纪人应下,她同邝裕美的隐忧一样,生怕里面是邝裕丰的一部分。
掀开礼盒,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再微微张开,只见红色的绒布盒子里是一个高尔夫球,安安静静、规规矩矩。
邝裕美看了,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悠悠落下,随后恐惧起来,微不可见地打了个冷颤。
房间内鸦雀无声,二人心里都是害怕和胆寒。
不怪邝裕美又深深恐惧起来,经纪人吞咽口水,想起近日香港八卦版面上那则耸人听闻的新闻,女星、富豪私人派对、惩罚,高尔夫球。
哪怕许兆璂没有说一个字,他都在告诉她,如果她敢去外面找别的男人,哪怕只是口头威胁,都会招致他最残酷、最不堪的惩罚,不单是她还有她哥。
她的忠诚,她的身体,从里到外,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犹如五脏撕扯的喊叫从邝裕美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方才在佛堂前水火折磨,现在激烈的精神威压。
她捂着心口,面露痛苦。下一秒,她昏厥在椅子上。
意识消失前一秒,只有她经纪人的呼叫,“裕美,裕美……”
自此,邝裕美不敢再管许兆璂的事,不再探究他在泰国的女人,不再插手他的事情,不敢再在他面前提及她要找别的男人一事。
她落败非常。
事后,邝裕丰回了日本休养身体,在越洋电话里对她无尽谩骂,“邝裕美,你狠!你够狠!你t压根不是为了查女人,你就是故意引我去泰国被你的姘头毒打一顿的!”
回到现在,邝裕美跟许兆璂六年。
六年里,她看似作闹看似嗔怒,时常发作,实则不敢越过雷区,触到他的底线。
这段关系里,邝裕美唯一能标榜的只有‘她跟了他六年,她是他身边最久的女人’。
许兆璂又是消失的状态,他忙起来,时常十天半个月不联系她。
如果他不联系她,都是她主动去寻他。
时日这般过,邝裕美在开平的剧组酒店住了一月有余,这部《白瓷夫人》来来回回都是那些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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