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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晃的雪白在露天下特别耀眼,许兆璂注意到邝裕美颈边有一条极细的金色链子,一枚小巧的心形吊坠,在水波光和月光下微微闪动。
因为未着寸缕,显得这条项链在她的颈边那么多余,那么色情。
许兆璂记得邝裕美不爱戴首饰。
别的女人都喜首饰,许兆璂也送出过不少首饰,邝裕美不喜,他便不送,他知道她要的东西太大,是名分是位置,他不想给。
鬼使神差地,许兆璂用指尖拈起那枚微凉的吊坠。
邝裕美微微一僵,想拽回自己的项链,就被他的目光定住。
许兆璂摩挲过心形吊坠的边缘,轻轻一扳,竟然打开了。
里面没有他妒火中烧时预想的秘密,更没有其他男人的痕迹。
只是一张小小的照片,泳池的光线昏暗,但许兆璂看得清晰邝裕美低着头,嘴唇是前所未有的柔软弧度,怀里抱着一个粉团似的婴儿,邝朵。
小家伙咧着没牙的嘴,笑得眼睛眯成缝。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攫住许兆璂,是妒忌?这妒忌来得荒谬,对象是一个懵懂婴孩。是恼怒?恼怒她把全部心神系于这个外来者。还是他自己都无法剖白的悸动?
许兆璂合上吊坠,金属的微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吊坠的金属贴着邝裕美的肌肤,又被身上许兆璂的体温熨烫,她的剧烈的快慰之间,眼神失去焦距,仿佛世界只剩这一个支点,只能紧紧抱着他,仰头迎接他炽热的吻和强悍的进犯。
……
次日,许兆璂带邝裕美出席一个当地华人商界举办的酒会。
许兆璂承认自己有私心,他想让她重新回到星光熠熠,需要他作倚仗,需要他当靠山的场合,提醒她曾经的身份。
邝裕美一袭墨绿色长裙,站在许兆璂身侧,很是登对,她短发利落,妆容精致,颊边的蝴蝶耳饰振翅欲飞。
邝裕美不再是需要依靠他才能寻得高人一等的金丝雀,也不是需要张牙舞爪才能捍卫住地位的‘正宫’。
她站在那里,少见的倦怠,目光掠过衣香鬓影的人群,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游离,心早已飞回别墅的邝朵那里。
冤家路窄。
邝裕美竟然遇到了‘老朋友’,在酒会上,许兆璂去和官员应酬,她遇到了姓刘的小演员。
她如今攀上曼谷华人商会一位有头有脸的商人,见到邝裕美,她眼中闪过惊讶,随即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小演员走近打招呼,“佩蓉姐,好久不见。”
她还是叫着邝裕美《雪里飘》里的角色名,就像她真的记不得她名字。
“听说转型当全职妈妈了?真是伟大。”小演员打量邝裕美的面容,她身上那件昂贵又不张扬的礼服,她望向远处的许兆璂,语气带着幸灾乐祸,“许生还是那么忙,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吧?不过也好,总比以前在普乐道干等着强,是不是?要我说,这孩子来历不明,许生能容许你养着,真是天大的恩情,你可得好好‘伺候’许生,别哪一日恩情用尽……”
若是从前,邝裕美早就反唇相讥。
但如今,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小演员,眼神里没有激愤,没有羞辱,甚至没有波澜,像看一件与己无关的摆设。
彻底的漠视,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更有力量,让小演员脸上的笑容僵住,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徒留难堪。
经身旁秘书提醒,往这边看来的许兆璂,才知道邝裕美和小演员对上的场景。
往日,二人对上,锋尖对麦芒,飞沙走石,言语争斗,二女争锋。
如今,邝裕美疲乏、无视、走开,只剩下小演员争无可争,斗无可斗。
许兆璂看着邝裕美不为所动的背影,以为的正宫碾压外室戏码没有上演,他涌起无力感,她不在乎了,不在乎别的女人,也不太在乎他了。
他用资源、用威胁、甚至用身体都无法再触及到邝裕美。
那个曾经会为他拈酸吃醋,会因他身边女人而痛苦崩溃的邝裕美,消失了。
许兆璂剑眉拧起,对小演员,记忆中她曾带来的愉悦和满足感荡然无存,此刻只看见精心修饰的眉眼间流淌出的刻薄与蠢蠢欲动的算计。
对她,还有对自己,许兆璂一股前所未有的憎恶涌上心头。
……
这日,邝裕美看见管家在准备祭祀用品,别墅宽敞的院落堆了不少纸钱,才知道过几日是陈如兰的忌日。
她无意多待,预备跟许兆璂说她想回深圳了。
武里喃府的夜色尚未褪去,晨曦微光挣扎着穿透薄雾。
许兆璂从一场并不安稳的睡眠中惊醒,床畔的空荡让他瞬间警觉。
他睁眼,卧室只有中央空调沉闷的低鸣,哪里还有邝裕美的身影?昨夜二人的旖旎交缠荡然无存,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
“裕美。”许兆璂掀开被子,呼喊的声音在房间里显得突兀。
没有回应。
他走向浴室,推开虚掩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一种被无视的愠怒和被抛弃的惶然填充他的心,她敢在他眼皮底下玩消失?
许兆璂拉开房门,走廊里守夜的保镖昏昏欲睡。
“邝小姐呢?”许兆璂的声音低沉,压抑着雷霆之怒。
保镖去查看后,脸上掠过一丝慌乱,“邝小姐……和育婴嫂、孩子,都不在房里。我们……”
“废物。”许兆璂低斥一声,他走向婴儿房,门敞开着,里面收拾得整齐,属于婴儿特有的温软气息和那抹淡淡的奶香却淡了许多,仿佛被匆忙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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