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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她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嗯?”甘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她。
“咱们俩,上一次睡一张床是什么时候?”甘宁问,“你还记得吗?”
甘欣茫然地摇头。
“其实我也不记得。”甘宁笑着说,“但我记得小时候,老屋吃斋念佛的姑婆喜欢来咱们家,一住一两个月,总是要你跟她一起睡。说我跟甘甜睡觉极不老实,到半夜的时候,人睡横了不说,一双脚就跟弹棉花一样老是乱弹乱踢,实在受不了。”
“我也记得。”甘欣知道妹妹的用心,她努力笑了笑,说,“姑婆的三寸金莲只有这么大。”她边说,边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我们那时好奇,每次给姑婆打水洗脚的时候,都围在旁边,一边看,一边摸,还一边啧啧称奇。”停了一会,又说,“现在想想,那时虽说很穷,什么都没有,但无忧无虑!”
甘欣说完,眼泪不知不觉又下来了,她快速抬手擦了一下眼角。
“姐,”甘宁见姐姐伤悲,心里也难受,宽慰道,“以前那么苦,包括孤身一人的姑婆,大家都过来了。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向前看,别想太多。”
“我真蠢!”甘欣苦笑一声,“他都把女人带回家了,我居然一点察觉也没有,还那么相信他。”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甘宁无言以对,只得默默地握着甘欣放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
“是不是我不好,”甘欣幽幽地问,“他才会这样?”
“姐,”甘宁鼻子一酸,很不是滋味,句斟字酌地说,“你也知道,现在社会环境因素很复杂,什么都有,就像一个大染缸。姐夫整天在外面忙着做生意,东奔西跑,打交道的人又多,鱼龙混杂,难免接触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一时迷失自己。你不能这样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我坐出租车一路跟到家门口,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我是想捉奸在床,但又害怕面对那种不堪的场景,只好一个人跑到湖边。”甘欣缓缓说着,眼泪就像打开的水龙头,不住地往下流,“我看着湖水,很想一头钻进去,一了百了。却又不甘心,只是傻坐着,什么也做了。我不明白,自己怎么变成这样?”
“姐,以后千万不要那样想。”甘宁眼眶也红了,拿过床头柜上的纸巾,抽出几张,边帮甘欣擦眼泪,边说,“人生不过几十年,并不是很长,不要为这种事情跟自已过不去,不值得,真的不值得!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可以试试另外一条路,总能走下去的。再说——”她停了片刻,见甘欣终于不再流泪,并且看向自己等着下文,又接着说,“姐夫说他一个星期之内会把事情处理好,这至少说明——他意识到你和浩天于他才是最重要的。”她见甘欣面露怀疑,话峰马上一转,“我不是要为姐夫辩护,我只是相信——他对你,对你们那个家,是有感情的!”
“那又怎样?”甘欣喃喃道,既像问别人,又像问自己,“感情一旦摔得粉碎,还能捡起来吗?”
“我知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甘宁紧紧握了握姐姐的手,好像要把自己的力量都传给她似的,鼓励道,“但你想想,你跟姐夫一路走到现在,也不容易,至少应该努力试一试。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放弃。”
“我也知道。但即使捡起来,裂痕也抹不掉。我一想到他把别的女人带回家,就一天也不想再回去。我想离婚。”
“然后呢?”
“我把别墅卖掉,他姓汪的肯定没屁放,到时就跟浩天买个小套房子住,然后出去找份工作。我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死。”
“再然后呢?”
“没想那么多。”
“姐,”甘宁耐心地分析利弊,“离婚不是不可以,先不说能不能保证一定会比现在过得好,至少你要考虑——你还不到四十,就算你不想再往前走一步,爸妈肯定不忍看你单着,肯定会想方设法劝你再找一个。四十的女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又带着半大的孩子,想找个头婚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难度肯定很高,中间的困难险阻想想肯定也少不了。所以,大概率是找一个二婚的。如果人家是一个人,没有带孩子,只要他脑袋没被驴踢,是个男人都会想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光替别人养儿子。且不说四十多岁的高龄产妇有多危险,假设真的生了一个,不论男孩女孩,必定会成为生活的重心。到时浩天会怎么样,不好说。如果是带孩子的,‘半路夫妻隔条心‘,俩人同床异梦,必定面临新的矛盾。因为人都是有私心的,谁都想把最好的留给自己亲生的,到时一碗水端不平,日子可想而知。”
“我一个人也能过,不是非要男人。”
“姐,”甘宁心里着急,脸上又不能流露出来,她紧了紧甘欣的手,和言细语地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很生气,想骂娘,想打人。换作是我,也会这样。问题是——不要急于下结论,姐夫他——”甘宁此时很想替汪洋说几句好话,又担心火上浇油,忙改口,“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姐夫也不例外。是人就会犯错,重要的是知错能改。能不能先缓段时间,看看姐夫的表现如何。”见甘欣不语,又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姐夫的本质如果很坏,你当被就不会死活要嫁给他。你跟他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肯定比我们更了解。多想想他以前的好,还有浩天,以及你们的家。给姐夫一个机会,也等于给自己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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