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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杜萌萌说,“玥玥和浩天哥听说你要去读博,高兴得半晚上没睡着。还跟我约好,说大学咱们可能没希望,但将来一定要报考你的研究生。”
“想法是好的。”欧阳芳说,“前提是——你们要考上大学才有可能。”
“咱们好好努力。”赵春枝说,“争取大学就去跟你小姨作伴。”
“不着急。”甘甜笑着说,“小姨在前面等你们。”
“但我提前给你打预防针,”欧阳芳笑着说,“你小姨对学习特别严谨,绝不会给你们开后门。”
“我不要后门。”杜萌萌说,“我只走前门。”
“对。”赵春枝点头肯定,“咱们不管做什么,堂堂正正,不兴走后门。”
很快吃完饭,甘甜跟杜萌萌一起洗碗,甘细水给欧阳芳熬中药。并看着欧阳芳全部喝完,才跟老伴一起回家。
甘甜开年要去读博,远在千里之外,想着到时见一面都不容易,她准备年前陪欧阳芳母女多住几天,才连行李一起带过来。
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但没下,却很是阴冷。
免疫力下降的欧阳芳又要时刻提防感冒,因而列完清单,洗完口脸,把杜萌萌床上的被子一抱,仨人一字排开,靠在欧阳芳的大床上闲聊。
“好舒服!”跟甘甜躺一个被窝,靠在正中间的
杜萌萌,跟个不倒翁似的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瓜,一脸幸福地说,“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
“你总有一天会长大的!”甘甜笑着伸手搂住她,“到时喜欢的可能不止这些!”
欧阳芳趁甘甜在,决定敞开心扉跟年幼的女儿谈论自己的病情。
“萌萌,”她扭头看着被甘甜搂在怀里的女儿,含笑问,“知道妈妈得的什么病吧?”
杜萌萌眼睛扑闪了好几下,才说:”爸爸跟我说过。“
“乖!”甘甜把她扶正,“咱们认真听妈妈说。”
“爸爸怎么跟你说的?"欧阳芳双手握住女儿的一只手,脸上带着笑。
“爸爸说是肝癌,有点讨厌,但也有人痊愈。叫我不要惹你生气,不要愁眉苦脸,要笑。”
“医生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欧阳芳笑了笑,“但医生还说,那是二班情况,一般像我这样到了晚期的病人,最长存活一两年,最短只有三到六个月。”
“我知道。“杜萌萌异常平静,只扑闪了一下眼睛,“我上网查过。”
“知道妈妈心里怎么想的吗?”欧阳芳无限疼爱地抬手理了一下女儿披散在额边的长发。
“嗯。”杜萌萌认真点头。
“你小姨有次在省城医院门前看到我,那是市里医生告诉我病情,我不相信,去省城复查,结果证明市里医生水平也挺高。我站在医院门前看着人来车往发呆,当时除了伤心,更多的是愤怒,真的很愤怒。觉得老天太不长眼,我这么年轻,女儿还没有长大,老娘还等我养老送终,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怎么能现在就叫我跟他走?但我进医院之前,经过急救中心,正好有辆救护车送病人进去,我听到后面跟来的人很焦急地站在门口打电话,说是车祸,很严重。回来时我走错了,又走到那里,听到里面有人大哭。一个出来的小护士说是有个二十多岁,还没有结婚的男孩因为车祸没能抢救过来。我又发了好一会呆——原来应该愤怒的人,不只我一个。”
“别哭!”甘甜抬手帮杜萌萌擦掉眼泪。
但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不停往下落。
“对,不要哭!也不要愤怒!”欧阳芳微笑着抽过纸巾轻轻帮女儿擦眼泪,“每个人最终都要去见上帝,只不过妈妈可能会走得早一点。想想是有点不公平,但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你只要记住——认真学习,努力生活,即使妈妈以后不能守在你身边,也会在天上看着你!守着你!每时每刻!”
杜萌萌无声地扑进母亲怀里,双手紧紧抱着母亲。
叫杜萌萌别哭的甘甜,自己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哭!”欧阳芳笑着一只手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你还说,”甘甜接过来擦了擦,笑道,“就因为小时候,我老觉得爸疼你,不疼我,我以为自己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买完年货,”欧阳芳说,“哪天天气好,我想去把头发剪短。”
”我只听说会掉头发。“甘甜说,”难道没有例外?”
“我也不知道。”欧阳芳说,“从医院回来,我洗头的时候,发现比往日掉得厉害。”
“秋冬季头发本来就掉得厉害。”止住哭泣的杜萌萌担心累着母亲,松开手,自己靠在俩人中间,“我在网上看的。”
”萌萌说的没错。“甘甜摸了一下自己披散的长发,“我也掉得厉害。”
“还是剪短,好打理。”欧阳芳又看着女儿,“咱们今年把家家他们都接来,暂时什么都别说,开开心心地陪家家他们过年。等过完年,妈妈再找机会告诉家家他们,好不好?”
“好。”杜萌萌又认真点头。
甘甜担心欧阳芳受累,仨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关灯,睡觉。
索然无味
甘宁再见到丈夫吴明,是两个星期之后。
那天是周六,阴雨绵绵好几天,终于出了太阳。
吴玥在家过完早,就被同学约出了门。
甘宁一个人在家,戴着手套,擦完桌子,拿着一块洗车的毛巾趴在地上擦地板。
吴明开门,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
“回来了。”正擦书房的甘宁心虚,立即出来,主动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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