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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唐承庭接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和秦淮理论,并且偷偷让助理拉她进群,结果助理迫于秦淮的淫威,愣是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唐承庭难得看到她这个模样,有点孩子气有点小闹腾,“你明明知道秦淮的性格,还非要逗他。”
“哎呀,你也知道秦淮那个性格有多闷,要不是这么多年接受我的熏陶,他怎么能像现在这样子讨喜嘞,我是为了他找媳妇着想。”
“他不结婚肯定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与其将就着过一辈子,有时候不如自己一个人过,秦淮他不是会为了传宗接代而结婚的那种人,在这件事情上,他肯定会考虑很多。”
“那你呢?跟我过得这五年,你也是将就的吗?”
唐承庭抬头看向坐在他正对面的陈华浓,她带着盈盈笑意,语气温柔,手下布菜的动作不曾停止,就好像在说一件很无关紧要地事情,却也是今天他要谈的主题。她看出来他还没有想好这场对话的开场白,所以她主动挑起了,以这样漫不经心地方式。
“我们之间不算将就,跟你在一起的这五年,应该是我过得最平和的五年,我从来没有和谁以如此亲密的关系共存过这么长时间。”
“那你应该知道,除了我没有人能包容你这么长时间。”陈华浓面色终于凝重起来,“赵良祁和你谈了什么?他威胁你了?”
“他说了什么并不重要,关于你们之间的种种我也丝毫都不在意,毕竟我和你不是因为爱情在一起的,旁人不知道,你我之间心知肚明。”
“关于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你不用一次次来提醒我,我只是恰好有一个律师的逻辑推理能力,赵良祁约见你之后不久,你就找张醒言起草了离婚协议,这个时机太巧合了。”如果陈华浓还是五年前的陈华浓,也许早就被唐承庭的话伤到体无完肤,可这五年来,她经历过比这更难应对的场面,听过比这更伤人的话,哭又或者是难过,从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这个顺序弄错了,本来就有离婚的打算,赵良祁只是恰好在我起草离婚协议之前出现了而已。”
陈华浓料到他会这么说,在诡辩这方面,唐主任是翘楚中的拔尖儿,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变得毫无意义,索性撇了所有的弯弯绕绕,单刀直入切中要害,“为什么要离婚?”
唐承庭亦是不想再兜圈子,和陈华浓四目相对,“婚姻生活我已经体验过了,对于我妈我也有个交待了,和你相处的五年虽然是我最平和的五年,却也是我最累的五年,我需要时刻关注你的情绪,对你所有的细碎对话作出回应,那些都不是我擅长的,更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接下来的路我想要一个人走,不用去顾及任何人,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饶是陈华浓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了,在听到唐承庭这番言之凿凿的话后竟然忍不住生出几分悲凉之意,她以为她给了唐承庭足够的自由,包容,理解和支持,原来竟不是。唐承庭不喜欢争吵,她敛去一身戾气,扒光了身上的刺;唐承庭喜欢保留自我空间,她尽量不打扰他的闲余时间;唐承庭不喜欢碌碌无为,她拼尽全力去追赶他,不敢懈怠;唐承庭喜欢精神独立,她绝口不提自己受到的委屈磨难;唐承庭需要一个独属他的小太阳去温暖他,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成为了陈大花,无所不能的陈大花,无坚不摧的陈大花,无可挑剔的陈大花。
逝水如斯,沧月轮轨,日日复月月,年年又岁岁,她褪去一身傲骨,换上了自以为能让人舒心的骨相,却忘记问一问眼前人,你想要什么?
这顿饭吃得人兴致全无,一直到家陈华浓竟然没有再说一句话,五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冷战敲响了它的钟声,两个人躺在床上各怀心思,中间空出来的一部分正如同他们内心深处无法逾越的沟壑。
周六的一大早,陈华浓接到秦淮的电话,说是司法局那边谈妥了,那家人主动撤了投诉,她可以正常上班了。她把切好的牛油果和雪梨一同扔进了榨汁机,机器嗡鸣声中,她脑子里迅速翻转了几个片段,她总觉得这个事情还有她没有看到的疑点,可是她没有任何证据佐证自己的第六感。
“老徐说晚上安排了饭局,你得出席。”陈华浓嗯了一声,秦淮立刻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换做平日里,陈华浓必然要吐槽一番,大抵不过是周末还要应酬实在没有人权之类的牢骚,今天却格外安静,秦淮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昨晚休息晚了,没什么精神状态。”
秦淮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却也不能再问下去,陈华浓的精神状态从来和休息早晚没有关系,这么多年来唯一能招致她情绪不稳的只有她家那位特别的唐主任了,这是她的雷区,任何人都不能踩上去。
唐承庭洗漱好走到餐厅时,陈华浓已经做好早饭了,两杯鲜榨果汁和两份三明治端端正正地摆在西餐桌上,纵使前一晚他们之间是如何的不愉快,陈华浓还是会秉持着自己作为妻子的责任。明明她从来不信“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这种鬼话,然而这些年来,她还是想要照顾好眼前的这个人。她甚至可以在冷战的氛围下还能询问唐承庭中午想吃什么。
“中午约了醒言一起吃饭。”
“嗯,谈离婚的事情?我不接受调解,第一次判决结果只会如我的意,他应该是要提前告诉你这件事。”陈华浓放下手里的三明治,一口饮尽杯中的果汁,似是毫不在意唐承庭昨天的话,“有些时候人的执念不该太深,想要的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儿,你可以追求你想要的人生,我也有捍卫我人生的权利,希望你谅解,唐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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