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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的女儿眼珠子转了转,没有去提那个孩子,而是凑到老妇人跟前耳语道:“阿娘,你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我婆家那个大姐是嫁到杏花村的吧?”
“杏花村?那个穷村?”老妇人翻着眼白,语气不耐烦道。
女人道:“如今的杏花村可不是当初那个穷村了。”
“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你不要那般死脑筋。”女人恨铁不成钢道:“你想想杏花村如今能有这般境地,依靠谁,还不是那个新去的小夫郎。他可是一个双儿,双儿有多难生育,许多双儿终其一生不得一子也是常有的事。”
“我观他家那个屠户,体格壮着呢,又是刚成亲,怎可能不腻歪。可这都要一年了,也没见那个双儿肚子有半点动静,我估计是个不能生的。”
“你想他要是个不能生的,还能不着急,谁家做人夫郎的不得着急生个孩子拴着夫家的裤腰带。这眼见着日子起来了,往他郎君跟前凑的大姑娘小媳妇越来越多,他怎可能稳坐住。这时候要是有孩子送上门,他还不得当成菩萨给他送去的,欢天喜地接着。更何况他自身是个双儿,对双儿婴儿一定更多些怜惜,肯定会好好养这孩子的。”
老妇人听明白了,她女儿的意思是要把这孩子送人,不,准确地说是遗弃。
老妇人犹豫道:“这能行吗?会不会惹上麻烦?”
“阿娘,你什么时候胆子这般小了,这能惹上什么麻烦,大不了他不收养就是了。反正这孩子,咱家也不打算要了,就趁天黑扔他家门口,他不要,最多就当看不见,孩子也不过冻死罢了,左右都是死,不过换另一种死法。”女人道:“阿娘,你想没想过,万一那熊家要是肯养,这孩子以后可就要继承熊家的财产了。那时候咱们找到他,哭一哭,闹一闹,说说咱们当初的种种艰辛种种难处,孩子怎能不心软,血缘亲情浓于水啊。到时候孩子手里露出的一点,就够咱们吃香的喝辣的了。熊家日子要是再好些,咱家岂不也跟着当老爷,雇奴仆,顿顿吃肉,那是怎样的奢侈啊!”
“这,这可行吗?”虽然嘴上疑问着,但老妇人已经被女儿嘴里不劳而获的大富大贵的日子说动了心,眼露贪婪,犹豫不决,“你确定他家一定会养吗?”
“哎呀,我确定。你不知道那个熊家就是被传那么个诨名,其实心软着呢。你不知道,他们村里有那几户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他都给免费盘上炕了,那可是五两银子一铺的炕呀。还有,他们村有个老妇眼睛不好,针线活做不了,熊家就给她安排槌底,熊家那个瞅着挺凶的屠户还怕她抡不动大棒槌,特意给做个小的。”
“这都是真的,熊家竟是这么个心软的?”
“可不,所以你说当发现家门口被扔了个婴儿,这冰天雪地的他还能不养?”
“那肯定得养。”老妇人顿时眉开眼笑,“大娘子,你做的好,等以后你侄子继承了熊家,我也让他孝顺你,也叫你家能过上顿顿吃肉的奢侈日子。”
女人野心勃勃地笑道:“那我就等着借侄子的光了。”
炕被烧得热乎乎的,扑上一层厚厚的棉花做的褥子,再在褥子上铺上熊壮山给他做的单人的羊皮褥子,身陷柔软的羊毛中,依靠在小火炉一样的熊壮山的胸膛上,唐寿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本来是很甜美的一觉,到了夜半,月上中天的时候他突然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惊醒。
唐寿从迷蒙中醒来,披着被子半坐起,“这大半夜的能是谁敲门,别是东京来的那些小郎君小娘子出了是吧?”
熊壮山已经从被窝里爬出来,当过兵的他面对这种突发情况,穿衣的速度快到别人想象不到,真的是三下五除二就完事了。
“你在屋里等着,我出去看看。”熊壮山随手摸起门旁的大砍刀也不打灯笼,借着月色就悄无声息地摸了出去。
并不从大门走,而是翻身跳上了自家墙头,静静爬俯着,耳听风吹草动。
没听到旁的声音,反而一阵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响了起来,先是小小声的,后来就是放声的嚎啕大哭,哭到声嘶力竭。熊壮山又等了会,确定没有旁人了,他才翻身跳下墙,从门内打开自家大门。一个婴儿被放在竹篮中,连个小被子都没给盖,应该是被冻的,哭声凄厉。
熊壮山也不追谁人放在门口的,只是抱起孩子回了屋内。
“怎么还有个婴儿?”唐寿披了件衣服,探头看向竹篮中。
“是个双儿。”熊壮山随手扯过件他的旧衣服,给孩子三两下包裹起来,“应该是谁家不要的扔咱们门口了。”
听到这话,唐寿接孩子的手顿了顿,紧皱眉头,“难不成是特意扔咱家门口的,想让咱们养。”
“嗯。”
唐寿缩回了手,没有接孩子,“二郎,你什么想法,这孩子你要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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