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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步月认识他是在很特殊的时间点,正好在他和舒枕山分手之后。
那时舒枕山已经毕业回国了,在地球另一端的名利场里厮杀,争权夺位。冉步月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实验室的朋友们其实都很好,唯一知道内情的艾子兰也天天拉着冉步月一起吃饭,跟他一起骂舒枕山那个负心汉,但冉步月始终没法提起精神回到实验室,因为那里承载了太多他们的回忆,冉步月会轻易从任何一个队员身上回想起舒枕山的影子。
冉步月不再那么频繁地去实验室,查尔斯河畔的长椅变成了他的栖息地,冉步月常常窝在长椅上晒太阳,膝上放着画板,用碳素笔勾勒产品设计图,一画就是一整个下午。
有天下午,一个人坐到冉步月身边,问他,有没有兴趣为电影做工业设计?
冉步月转头,看见一个俊美的中国男人,肤如白玉,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书卷气息很浓,像民国低调儒雅的翩翩公子,让人下意识心生亲近。
他说自己叫詹予然,是一个导演,想拍一部科幻公路片,里面很多星际通讯工具、建筑物、武器之类的需要工业设计师进行设计。他是来M大媒体研究做交流的,连着两天看到冉步月,猜测他会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事实证明詹予然看人很准,为科幻电影做设计,这正是现在的冉步月需要的——不用考虑客户、投资、商业模式,也不用考虑蜘蛛手的关节到底能不能自由伸展,他可以天马行空,将文字性的概念落实成影像。
那时詹予然只是个小导演,也没什么钱,冉步月却觉得和他工作很快乐。詹予然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像涓涓细流,温和舒服,偶尔来一两句冷幽默,和他相处很有意思。
因为詹予然身上有种可靠的、亲和的兄长的气质,从不轻易吐露心声的冉步月和他说了自己分手的事,詹予然也不多问细节,短短几句话开导得冉步月放下了不少。
冉步月也因此确定,詹予然虽然年纪轻轻,生活阅历却很广,有种豁达的智慧。
后来冉步月慢慢知道了,难怪詹予然身上家兄气质浓厚,因为他确实有个弟弟,詹予然一手把他拉扯大的。
有次詹予然跟他闲聊,开玩笑地问要不要给你介绍几个姑娘,试着moveon?
冉步月发他一个笑脸,说哥,不好意思,我喜欢的是男人。都怪我们一直用中文聊天,他她不分,我前任是前男友来着。
詹予然发出几个省略号,像一串鱼泡泡。
他说sorry,我是直男,没往那方面想,应该提前找你问清楚的。
男的我就不给你介绍了吧,我没见过几个好男人——喔,你除外。
“试试,我找主厨订的菜单。”詹予然指着冉步月面前的盘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食物非常漂亮,像一枚金色的月球。冉步月咬下一口,口感如丝绸般细腻,醇香缠绕唇齿,全数咽下后,浓郁的姜味才在味蕾上显现,长久留香。
“好吃吗?”詹予然问。
冉步月眯着眼:“好吃!”
詹予然很欣慰:“多吃点。我特意让主厨研究的。”
然后詹予然就让侍者把剩下十份都上上来,头次见有人吃分子料理跟批发烤串似的。
两人边吃边聊,时间过得很快。
詹予然指了指腕表:“时间还早,我们十一点半之前走就行了。”
“这里还限制用餐时间?”冉步月有些吃惊。
詹予然摇摇头,声音沉了些:“等深夜,这里就要变样了——有钱人爱玩的那些,你知道的。”
冉步月这些年也见得多,自然知道大概指哪些内容。像这种顶级私人会所,玩什么的都有,保密性很高。
“当然。”詹予然笑笑,“如果你想找几个夜抛帅哥还是可以的,这里质量有保障。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再谈,moveon了没?”
冉步月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回国后和前男友重逢的事情,但思及詹大导演很可能和舒大总裁认识,冉步月便多花了点时间组织语言,斟酌着怎么开口。
詹予然正托腮等着听故事,他桌上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一个字“弟”,詹予然瞥了眼,脸色一冷,抬手利落地挂了。
“故事呢?”詹予然笑盈盈地托腮。
冉步月:“哎,就是……”
詹予然的手机又响起来了,还是一个字“弟”。詹予然看都不看,又挂了。
冉步月一个字还没讲出来,詹予然被他弟弟连环夺命call了快十个电话,一响就挂,挂了继续响。詹予然脸色奇差无比。
“噗,这么粘人。”冉步月都笑了,“你还是快回家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下次再聊。”
詹予然把手机关机扔一边,冷道:“衰仔,欠抽。”
被这么一搅和,两人都没了八卦的兴致。披衣起身,侍者替他们拉开雅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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