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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渊似乎没察觉这细微的变化,又拿起那本河堤修缮奏报,递到她面前:“陛下看这份奏报时,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
刺客
李昭仪接过奏报,仔细看了一遍,眉头也皱了起来:“修筑河堤的银子,比预算多了三成,可奏报里只说‘材料涨价’,却没附具体的物价清单,确实可疑。”
“陛下说得对。”沈知渊点头,指尖点在“材料涨价”四个字上,
“南方水灾刚过,不少官员趁机中饱私囊,这奏报十有八九是做了手脚。
明日朝会,臣会奏请陛下,派亲信去南方核查,若真有贪腐,定要严惩不贷。”
李昭仪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
以前面对这些可疑的奏报,她总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可现在有沈知渊在身边,哪怕只是听他分析几句,她也觉得有了底气。
“有沈先生在,朕心里安心多了。”
她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太过直白,脸颊微微发烫,连忙低头假装看奏报。
沈知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拿起另一本奏折:“那我们继续看这份北境的兵饷奏报,这里……”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并肩坐在案前,一起分析奏折,讨论对策。
烛火跳跃着,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偶尔重叠在一起,像一幅安静的画。
李昭仪偶尔会走神,偷偷看一眼沈知渊,他认真的时候,眼神格外亮,像有星光落在里面;
偶尔遇到棘手的问题,他会下意识地咬着下唇,眉头微蹙,样子竟有些可爱。
“陛下在看什么?”沈知渊忽然抬头,正好撞进她的目光里。
李昭仪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没……没看什么,朕在想这份奏折的对策。”
她慌乱地拿起奏折,假装认真地看,耳朵却控制不住地发烫。
沈知渊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点破,只是放缓了语气:“陛下若是累了,今日便到这里吧。剩下的奏折,明日再看也不迟。”
“不累!”李昭仪立刻抬头,生怕他以为自己又在偷懒,“朕还能再看几本。”
沈知渊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再反驳,只是重新拿起奏折,声音比刚才更温和了些:“那我们慢慢来,不急。”
又过了一个时辰,所有奏折终于看完。李昭仪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酸痛,却又格外充实。
沈知渊收拾好奏折,转身准备告辞,走到门口时,却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陛下,明日晨课,臣会晚来半个时辰。您……多睡一会儿。”
李昭仪愣住了,反应过来时,沈知渊已经走了。
她看着门口的方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
她走到案前,拿起那杯已经凉了的姜茶,又喝了一口,哪怕没有了温度,却依旧觉得甜到了心里。
回到内殿,李昭仪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沈知渊认真看奏折的样子,他温和的语气,还有最后那句“多睡一会儿”。
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忽然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严苛的先生,在她心里,已经不再只是臣子和老师了。
她知道,自己是皇帝,他是臣子,他们之间隔着君臣的天堑,不该有不该有的心思。
可那种莫名的悸动,像春天的藤蔓,悄悄在心底生根发芽,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他,想要依赖他。
“李昭仪,你不能这样。”她对着天花板轻声说,试图压下心里的念头,“他是你的先生,是你的臣子,你不能对他有别的心思。”
可越是压抑,那种感觉就越清晰。
她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时才睡着,梦里竟都是沈知渊温和的笑容。
第二天晨课,沈知渊果然晚来了半个时辰。李昭仪已经洗漱完毕,坐在案前等他,见他进来,连忙起身:“沈先生。”
“陛下久等了。”沈知渊递过来一个油纸包,“路过御膳房时,给陛下带了块桂花糕。陛下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李昭仪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小巧的桂花糕,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
她拿起桂花糕,咬了一口,甜而不腻,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
她抬头看向沈知渊,眼里满是惊喜:“沈先生,您怎么知道朕喜欢吃桂花糕?”
沈知渊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她的目光:“偶然听张公公提起的。陛下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昭仪点点头,小口吃着桂花糕,心里却比桂花糕还甜。
她知道,他或许只是随口一问,或许只是出于臣子对君主的关心,可她还是忍不住多想,忍不住觉得,他对自己,或许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晨课开始后,沈知渊依旧严苛,却偶尔会在她犯困时,递上一杯温茶;
会在她答错时,耐心地再讲一遍,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直接批评。
入秋的御花园褪去了盛夏的繁盛,银杏叶铺了满地金黄,风一吹便簌簌作响。
李昭仪跟着沈知渊在园子里走,手里捧着刚看完的《孙子兵法》,正缠着他讲解“以逸待劳”的战术,
北境传来消息,匈奴暂缓了进攻,她想趁机琢磨出应对之策,好让将士们少受些苦。
“陛下看这处,”沈知渊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假山水榭,
“若敌军来犯,我方不必急于应战,可先据守险要,像这水榭依着假山,既能观察敌情,又能保存实力。等敌军锐气耗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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