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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将闷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以後,祝铃潋又恢复了活力。话也多了,胃口也好了,只除了看向魔的目光气鼓鼓的。
直到魔告诉她,他并非见死不救。只是他到达时,光头男确实已经断气了。而他看到那妖,最终选择放过它,则是另有隐情。
谢辞作为一只强大的魔,同区域内的妖都会自觉听令,他也很容易能够得知它们的隐情。
“朱药老并非你了解的那样,全然是个好人。”谢辞淡淡地敲着桌子。
原来魔昨夜说的那些话,是要激她的情绪,让她释放出来以纾解心里的难受。
祝铃潋看向他脖子上被她咬伤的殷红痕迹,声音不自觉低了低:“那伤人的,到底是什麽?”
“想知道?”魔注意到她的眼神。在她直直的视线中,他伸出大拇指在伤痕处漫不经心地抹了抹,“晚上跟我走一趟。”
明明他语气平淡,祝铃潋却心虚地读出有一种“你说伤人的是谁”的意味。
“咳咳,你要不要把衣领拉高一些?不然……肯定会被我师兄师姐误解。”
魔手托着腮,眨了一下眼睛:“我会告诉他们,是半夜被狗咬的。”
祝铃潋:……你才是狗。後悔怎麽没一口咬死他?
夜里,她跟着谢辞重新回到朱府。府内亮着的灯越来越多了,四处还焚着香,看来是最近死了太多人,府内人心惶惶。
香烟缭绕,祝铃潋蹲在墙头等了好久,腿都要麻了,边捶腿边问道:“妖今晚真的会出来吗?怎麽一直这麽安静。”
“做修士要修心,其中一条修的便是耐心。”谢辞就在她旁边,他黑衣猎猎,端坐如松。
……你一个魔倒是对修行之事说得头头是道,很有心得的样子。
祝铃潋看着他拉高的衣领,默默地还是将这句损人的话收回肚子里。
灯光下,两人的倒影高高低低,有种不言的默契,风吹得衣衫轻动,香气无声萦绕在袖口。
片刻之後,一段白影闪过。
身形如当日祝铃潋所记忆的那样,鬼魅轻灵。
出现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路跟着白影,抵达朱府的书房,继续往里走,却是有一道暗门,此刻已经被妖打开。
脚踏进的一瞬,身後暗门立即无声关闭。
地下室昏暗潮湿,两边的墙壁上冷荧光石幽幽地亮起,一副银白色的手铐脚铐血迹斑斑。四周整齐摆放着密密麻麻的银针和针管,反射着强光。
只是站在这里,被这些东西笼罩着,便觉得阴寒无比丶毛骨悚然。
祝铃潋头皮发麻。
她记得前几天师兄师姐查探朱府时,大概是发现一些异常,问过光头男,朱药老的书房里是否有隔间。
当时,光头男的脸色微变,很快打哈哈解释说是药库,存放着千年稀罕的药材。
楚玉暗地里吐槽,这光头男是怕她们三个偷药吗?这麽谨慎提防。
原来这里并非如光头男所说是藏药库。
那这到底是什麽地方?
从墙边不紧不慢走出两道人影,冷嘲热讽:“小小纸妖居然还有帮手?”
待人影站定,祝铃潋:“怎麽会是你们?”
此二人一个头发苍白,另一个趾高气昂。正是朱药老和天元峰的何铭骁。他们同样面露诧异,本以为尾随而来的是妖的帮手,没想到是帮忙捉妖的修士。
朱药老首先打了个圆场,将诧异神色收了,笑眯眯地舒展皱纹,“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没想到,几位修士都寻到妖在此处。两位可以放心请回了,何修士已经将妖料理好。”
“朱老,你不是说书房下面是药库,存着珍稀的药材吗?”祝铃潋环顾四周,空气中常年血腥的味道让她蹙了蹙眉,“若我没记错,药材应该干燥保管才对吧。”
“额,哈哈,”朱药老笑道,“药材都放後边的房间里。这前边的房间,是我用来解剖动物,取蛇胆丶牛黄丶鼈甲之地。没吓到你吧,小姑娘?”
他问得亲切,身侧的魔却冷哼了一声。
“恐怕不是这麽简单吧。”谢辞伸手,在手铐上摸了一把放在鼻下闻了闻,挑衅般看向朱药老,“是人血的味道。”
“你闻错了。”朱药老仍然慈祥,瞳孔里的笑意却已减少三分。
谢辞像一点没注意到朱老的神情变化,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他走到锁链下,用手比划比划:“将女子的身体悬挂在墙上,再依次用铐链锁住她们的手丶脚。”
“至于银针丶针管,则是用于取血的利器。”
魔尽量说得简练,祝铃潋却越听越瘆得慌,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一群女孩子,相貌身材各异,如医学标本般被挂在墙上。
她们垂着脑袋,脸色苍白,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管,输送着她们的血液到一包包血袋中。
光是想想这幅画面,就让人悲愤交加。
祝铃潋低头看地,地上道道血痕,想躲避都无处下脚。再扭头看向朱药老,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难不成真的被魔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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