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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惟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她说:“你不在的这几年,他陪着我,其实也过得挺开心的。”
“程茗这个人吧,没有什么城府,和他说话、一起玩儿都很随心所欲。”
纪柏煊赞同,“以前总有人说他像我,其实也就五官可能有点相像,性格上差太多,他比我想得开。”
赫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呢?人生不过三万天,你就不能别揽那么多的责任和压力吗?”
纪柏煊摇摇头,“我得对你负责,对你的人生负责,我怎么能……”
笔记本合上,客厅里一片漆黑,待眼睛适应了这样的黑暗,又看见些许光亮。
但不明晰,只能看见人的轮廓。看不见脸上表情。
“我不是说我。”赫惟想说,她说的还有工作,还有那个一直未好好待他的纪家。
“对别人太好了,其实于对方而言,未必不是一种负担。”赫惟言不由衷,狠心道:“其实这么多年,我对你,一直是感恩多过于其他感情,就像你说的,以前的我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爱情,或许那根本就不是爱呢。”
“你说什么?”纪柏煊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赫惟否定了自己的感情。
“我以前总觉得是你拯救了我,我想要嫁给你,想报恩,想像武侠剧里那样以身相许。”
赫惟说的没有什么语气,像讲故事,但她那么平静,没有他的强吻,也没有她的挣扎,又不像是说气话。
纪柏煊捏着毯子的
手愈发用力,骨节都捏出轻微声响。
这话比她说她爱程茗还要扎心。
她先是否认了她的“永远”,现在又否认了她的感情,那么下一个呢?她是不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否掉?
如果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是不是会选择不走向他?
也许她要说她当初宁愿去孤儿院。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些?”纪柏煊推开她,“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赫惟没走,就着纪柏煊推她的动作看过去。
昏暗中一切都是不可察觉的,她知道他会难过,但她必须让他断了那些荒唐的念头。
纪柏煊拉住赫惟,转而问她最近有没有接到什么奇怪的电话。
“怎么了?”
“好像是爷爷那边听说了你和程茗的事情,有点想要插手的意思。”
程茗是纪国强最看好的接他衣钵的人,当年的军装都传给他了,知道他为了个女孩儿不去国安局了,不被活活气死已经是他心理素质强了。
况且这个女孩儿还是赫惟。
纪国强早就说过,纪柏煊帮朋友养这么个人不成体统,当年赫惟才十多岁,他就断言罪犯的孩子dna里自带犯罪基因,养大了准没好事。
现在知道了她和程茗的事,自然少不了要插一脚。
老爷子做惯了这种肮脏事,手熟,知道打蛇打七寸,就想趁着纪柏煊不在京市的这几日动手。
“你听谁说的?”赫惟不太相信,一是她人已经和程茗提了分手,二是老爷子年纪大了,早几年面对程似锦母子已有悔意,如今怎么又会卷土重来。
可她不了解纪国强。
当年上过战场,手里沾过人血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纪柏煊没回答赫惟这句,只说;“要是接到奇怪的电话,你把电话给我,我来接。”
他有话要对纪国强说。
就在刚刚,他已经做下了决定。
可是现在……他突然不想那么做了。
他可以站在程茗那一边,可以成全她们,可是他听不得赫惟说她没爱过他。
那样他算什么呢?
难道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辈?
赫惟的反应足以证明纪国强没找过她,即使找了,为的也是程茗的事情,与他没有丝毫干系,那么赫惟有什么必要撒这样的谎呢?
她明明知道只有她撒撒娇,他什么都会听她的,哪怕是同意她和程茗在一起,他也未必做不到。
可是她平静地说她不曾爱过他,倒显得他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像个笑话。
他一直在等她长大,等她可以明辨自己的感情,等她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结果他等来了她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报恩。
他对她太好竟然也成了错?
那她要怎么报他的恩?
纪柏煊忽然觉得喉咙里卡着血腥,说不出的难受。
“你听谁说的?”赫惟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再低头,看见纪柏煊从身后拿出了刚才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被翻开,光亮立刻照上纪柏煊的脸,面无表情,却好似有万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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