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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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佛道施诊挽民心惠民药局扩州府（第1页）

张士贵将军“剖腹缝肠”后死里逃生的奇迹，如同投入大唐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不仅震撼了朝堂和杏林（医学界），更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击着另一个根深蒂固的领域——宗教信仰对民众医疗需求的掌控。

长安城内，弘福寺的晨钟暮鼓依旧悠扬，玉清观的香火也依然鼎盛。然而，在那些香烟缭绕、梵音道唱的表象之下，佛道两教高层的心弦，却因格物院医学部掀起的这场风暴而骤然绷紧。孙思邈那场石破天惊的讲座内容，如同长了翅膀，早已传入各大寺庙道观的深处。那“消毒”、“缝合”、“贞观霉素”等闻所未闻的词汇，以及一个肠断之人竟被“开膛破腹”后救活的事实，彻底动摇了他们赖以维系信众、彰显神迹的根基——对疾病与死亡的解释权与救治权。

恐慌，在无声地蔓延。信徒若不再因疾病而恐惧，不再因绝望而祈求神佛庇佑，那香火供奉、庙产田亩的根基何在？

“绝不能让格物院的‘邪术’蛊惑了信众！”弘福寺的主持方丈捻着佛珠，眼神凝重，“传令下去，即日起，加开‘消灾祈福大法会’！所有精擅医术的僧众，于山门外设‘慈航普渡’义诊棚！施药！诊脉！务必要让信众感受到我佛的慈悲仍在！”

几乎同一时间，玉清观内，观主老道也对弟子们沉声吩咐：“开炉炼丹！炼制‘祛病延年’的‘三清正气丸’！于观前设‘道法济世’施药处！凡来求药者，皆可获赠！更要广传，此乃三清祖师怜悯众生，特降福泽！肉身之疾，源于业障心魔，唯诚心供奉，清心寡欲，辅以祖师灵丹，方能消灾解难，得享长生！”

于是，在张士贵苏醒后的短短数日内，长安百姓惊异地现，弘福寺和玉清观的门前，排起了前所未有的长龙。寺庙道观一改往日清高姿态，僧侣道士们态度和蔼地为贫苦百姓免费诊脉，放一些常见的、药性温和的草药汤剂，或是用普通草药炼制的、号称能“包治百病”的丸散膏丹。伴随着施药，是更加密集的讲经布道声：

“阿弥陀佛！世人多疾苦，皆因前世孽障未消！诚心礼佛，广积善缘，方能消灾延寿，得登极乐！”

“福生无量天尊！身病源于心魔，气滞则血瘀！虔心供奉三清，清心静气，辅以祖师灵丹，百病不侵！”

他们将疾病与“业障”、“心魔”紧密捆绑，将治愈的希望巧妙地引向对神佛的虔诚供奉与“功德捐献”上，试图重新将民众牢牢吸附在信仰的磁场之中。

然而，这股由宗教掀起的“慈善”浪潮，很快便遭遇了来自皇权的、更加系统而有力的狙击。

两仪殿内，陈默（李世民）看着百骑司呈上的密报，详细记录了佛道两教加大施药力度、争夺民心的举动，嘴角泛起一丝洞察一切的了然冷笑。他深知，宗教医疗是宗教控制底层民众最有效的手段之一，也是其庞大影响力的重要来源。如今格物院医学初露锋芒，以实绩证明了“人定胜天”的可能，这正是朝廷介入医疗体系、削弱宗教对民众精神与肉体双重束缚的绝佳时机！

“想用几副汤药就换走万民之心？朕岂能让尔等如愿！”陈默眼神锐利如刀，“传旨！”

他声音沉稳，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一、着太医署统筹，即日起，扩大‘惠民药局’规模！除长安总号外，于洛阳、太原、扬州、益州、荆州五大都督府治所，设立分号！”

“二、药局直属太医署管辖，由署内选派经验丰富、医德可靠的良医坐诊！售卖平价成药！”

“三、所需药材，由户部拨付专款，太府寺（掌宫廷仓廪及商业）统一采买，严控品质，压低成本！”

“四、所售成药，主推治疗风寒暑湿、跌打损伤、小儿疳积、痢疾腹泻、外伤疮疡等常见多之症！务必保证药效显着，价格须远低于市面药铺！尤其是——”陈默语气加重，“治疗刀伤、箭创、痈疽背等外伤感染的‘金疮散’、‘消炎祛毒膏’（内含少量具有消炎作用的常见草药如蒲公英、地榆等基础成分，由太医署验证配方），要作为主打药品！大量备货，平价供应！”

“五、各药局门前，张贴醒目告示，用白话写明：‘奉旨开设，普惠黎庶！陛下体恤民艰，特设此局，售卖平价良药，解百姓疾苦！’要让每一个识字或不识字的百姓，都明白这是朕的德政！”

圣旨如同最高效的军令，朝廷机器立刻高运转起来。长安惠民药局总号率先扩大门面，窗明几净，药柜崭新。五大分号也在紧锣密鼓地选址、装修、备货。药局内，穿着统一靛蓝色棉布袍服的太医署医官和学徒们，取代了僧袍道冠，神情专注地为前来问诊的百姓答疑解惑。柜台后，一排排青花瓷瓶、陶罐整齐摆放，上面贴着红纸黑字的标签：“御制金疮散-三十文”、“官制消炎膏-二十文”、“驱寒正气散-十五文”……价格清晰低廉得让普通百姓几乎不敢相信。

效果立竿见影。

“官家真开药铺了？药真还这么便宜？”

“是啊！王老五胳膊让镰刀划了老大口子，去庙里求了香灰抹了，差点烂掉！后来咬牙买了官药局的‘消炎膏’，才抹了三天，就收口了！才花了二十文！”

“这‘金疮散’也好使！我娃儿淘气摔破了头，撒上药粉，血立马就止住了！比道士给的符水管用多了！”

“陛下真是活菩萨啊！不对…陛下是真龙天子，比菩萨还灵验！”

百姓的赞誉是自肺腑、口口相传的。实实在在的药效，触手可及的低廉价格，以及那“奉旨”、“陛下恩德”的鲜明标签，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弘福寺和玉清观门前的“慈善”长龙，以肉眼可见的度缩短、稀薄。许多原本打算去求神拜佛、顺便讨点“免费”药的百姓，纷纷转向了官办的惠民药局。佛道两教试图通过施药维系民心、巩固信仰的努力，在朝廷这套以“仁政”为名、以“平价实效”为武器的组合拳面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力挤压。朝廷的影响力，正以一种润物细无声却又坚定无比的方式，更深地渗透到帝国最底层的肌理之中，悄然重塑着黎民百姓对“生老病死”的认知与依赖。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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