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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耶律观音女:可汗,踏平是什么?
显德七年三月初二·独石口辽营归途
马车里的暖炉烧得正旺,耶律延寿女把编了半截的草绳摊在膝头,指尖缠着草叶打转转,金步摇的坠子时不时蹭过车壁,撞出细碎的声响。她扒着车窗往外看,后周互市点的青布旗越来越远,田埂上教她编绳的农妇身影早已缩成了小点,却还忍不住问:“父汗,下月农妇奶奶真的会教我种秧苗吗?”
耶律璟靠在车壁上,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弯刀鞘,闻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方才在互市点对韩通说的“踏平汴梁”本是随口的狠话,可此刻闭上眼,关楼下燕云百姓的狼性眼神、部落催粮的奏报、郭崇在成德调兵的消息,像乱麻似的缠在脑子里,连女儿的雀跃都没能驱散心头的沉郁。
“父汗,你刚才说要‘踏平汴梁’,踏平是什么呀?”耶律延寿女忽然转头,眼里满是困惑,粉襦裙的袖口扫过暖炉,惊得她连忙缩回手,“是像踩碎冰碴子那样吗?可汴梁有好多田垄,踩碎了怎么种稻子呀?”
耶律璟睁开眼,见女儿皱着小眉头,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护着膝头的草绳,心头的戾气莫名散了些。他刚要开口,车帘突然被掀开一角,冷风裹着细碎的雪沫钻进来,伴着一声清脆的问话:“可汗,延寿女问的正好,我也想知道,‘踏平’是什么意思?”
车外立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着银线绣边的契丹长袍,腰间系着绿松石腰坠,正是耶律璟的侄女耶律观音女。她奉命去查验粮草押送队伍,刚追上车驾,恰好听见延寿女的问话,便顺势掀帘进来,手里还攥着本用汉隶写的《论语》——那是上月互市时从后周商贩手里换来的。
“小孩子问也就罢了,你凑什么热闹?”耶律璟瞪了她一眼,却没真的动气。观音女自幼跟着汉人师傅读书,性子比一般契丹贵女沉静,遇事总爱刨根问底,连他都常被问得哑口无言。
耶律观音女挨着延寿女坐下,把《论语》放在腿上,指尖点着“和为贵”三个字:“我读汉人的书,说‘兵者不祥之器’,可可汗总说要踏平这、踏平那。方才在互市点,后周的商贩给我看他们织的布,说汴梁的织机比上京的好十倍;农妇教延寿女编绳时,说春日里的稻田能映出云彩。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要踏平呢?”
耶律延寿女立刻附和,把草绳举到耶律璟面前:“是呀父汗!农妇奶奶说汴梁的稻子能堆成山,踏平了就没粮草换了,我也学不成编草筐了。能不能不打打杀杀的?就像今天这样,我们给他们皮毛,他们给我们粮草,我还能学种稻子,多好呀。”
耶律璟的手指在弯刀柄上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他想说“后周弱小时不打,等他们养壮了就会来打我们”,想说“燕云本就是契丹的地盘,拿回来天经地义”,可看着延寿女护着草绳的模样,再看看观音女手里《论语》上的“和为贵”,那些话竟堵在了喉咙里。
他想起年轻时跟着耶律德光南下,攻破汴梁时烧杀抢掠,火光里满是汉人的哭声,那时只觉得是战功赫赫,可如今再想,那些哭声里,是不是也有像教延寿女编绳的农妇那样的人?是不是也有等着种稻子的孩童?
“可汗,”耶律观音女见他沉默,又轻声开口,指尖划过书页,“我问过押送粮草的辽兵,他们说燕云的汉人每天都在盼着后周来救,我们若真踏平汴梁,燕云的人会不会更恨我们?到时候就算占了地盘,也得天天防着他们造反,哪有互市换粮草安稳?”
“你懂什么!”耶律璟沉下脸,声音陡然拔高,“后周幼帝年幼,赵匡胤手握重兵,迟早要反!等他篡了后周的位,第一个要打的就是我们!现在不先下手,难道等着被他们踏平上京?”
这话一出口,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延寿女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手里的草绳掉在地上,眼眶微微泛红;观音女却没退缩,反而把《论语》往前推了推,语气依旧平静:“赵匡胤要反是后周的事,与我们何干?韩通说只要我们不南下,每月就给十万斤粮草,现在三个缺粮的部落已经领到粮草,再也没提过出兵的事。若真打起来,粮草要供军队,部落里的老人孩子吃什么?”
耶律璟猛地怔住。他昨天收到部落的回报,说领了粮草后,牧民们已经开始准备春耕,连最桀骜的迭剌部都派使者来谢恩。若是开战,春耕必然搁置,明年又是粮草短缺,到时候别说踏平汴梁,恐怕部落内部就要先乱起来。
车帘再次被掀开,辽将耶律敌烈翻身下马,神色匆匆地进了车厢:“可汗,后周商队派人来报,说燕云西州的契丹乱兵抢了他们的布疋,还伤了人。韩通那边放话,若三日之内不交出乱兵、赔偿损失,下月的粮草就停送!”
耶律璟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一拍车壁就要作,却被耶律观音女拉住了衣袖。她指着车外:“可汗您看,押送粮草的弟兄们正哼着歌往回走,他们多久没这么松快过了?西州的乱兵是少数,处置了便是,何必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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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粮草队伍里,几个辽兵正拿着从互市换来的糖糕分着吃,脸上满是笑意。他忽然想起年轻时打仗归来,弟兄们个个带伤,怀里揣着抢来的财物,眼里却没有这般轻松——那时的粮草是抢来的,随时要防备追兵;如今的粮草是换来的,能安安稳稳带回部落,给妻儿老小填肚子。
“可汗,”耶律观音女捡起地上的草绳,递给延寿女,“延寿女想种稻子,部落想安稳春耕,燕云的汉人想好好过日子,后周也想稳住边境。既然大家都想太平,为什么非要用打仗解决呢?韩将军虽看着像块石头,却肯主动留质;李谷先生说话算话,给的粮草半点没掺假。我们若守着互市的规矩,不比打打杀杀强?”
耶律延寿女连忙点头,把草绳抱在怀里:“父汗,我不要踏平汴梁,我要种稻子,要编草筐!要是打仗了,农妇奶奶就不敢来了。”
耶律璟看着侄女沉静的眼神,又看看女儿泛红的眼眶,指尖松开了弯刀柄。他想起互市点上,辽兵挑布疋时的急切、商贩讨价还价的热闹、女儿穿着襦裙奔跑的模样,那些画面像暖炉里的火,慢慢烤化了心头的冰碴。
“敌烈,”他忽然对车外喊了一声,语气已没了先前的戾气,“传我命令,立刻去西州抓那几个乱兵,斩了示众!再从部落里挑十张最好的狐皮,给后周商队赔罪。告诉韩通,下月的粮草,我等着他们的农妇来。”
耶律敌烈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会这般处置,但还是立刻应声:“遵令!”
车厢里重新安静下来,延寿女捡起草绳,又开始兴致勃勃地编起来,金步摇的声响轻快了许多;观音女翻开《论语》,指尖在“礼之用,和为贵”上轻轻敲了敲。耶律璟靠在车壁上,闭上眼,心里的乱麻渐渐理顺——或许,不踏平汴梁,也能守住契丹的安稳。
马车继续前行,碾过冻土的声响平稳而规律。耶律观音女忽然抬头,看着耶律璟的侧脸轻声问:“可汗,下次互市,我能去见李谷先生吗?我想问问他,‘四海之内皆兄弟’,是不是真的能让契丹人和汉人像一家人那样过日子?”
耶律璟没睁眼,嘴角却悄悄勾了勾,含糊地“嗯”了一声。车窗外,风渐渐暖了,远处的草原上,牧民们赶着羊群往南走,炊烟像细带似的飘向天际,竟与后周互市点的烟色渐渐连成了一片。
延寿女编完最后一个绳结,举起草筐欢呼:“父汗你看!我编好啦!下月就能用它装秧苗了!”
耶律璟睁开眼,看着女儿手里歪歪扭扭却透着欢喜的草筐,忽然觉得,这比打赢一场仗更让人踏实。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是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好,下月给你装秧苗。”
车帘被风掀起,阳光漏进来,照在草筐上,照在观音女的《论语》上,照在耶律璟松开的弯刀柄上。远处的燕云十六州,在春日的天光里静静躺着,而独石口的风,正带着互市的暖意,悄悄吹散了战争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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