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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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分道扬镳（第1页）

一夜无话。

洞内只有篝火偶尔出的噼啪轻响，以及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陈天纵伤势在冰心玉露丸的效力下稳定恢复，借着调息之机，他也在不断回味与明月心关于“唯心六境”的探讨，以及昨日暗中以《满江红》意境干扰战局的实践。这种将理论应用于实战，并取得微妙效果的过程，让他对自身道路的信心更加坚定。

明月心则始终保持着冰心圣女特有的静默与警觉。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洞口附近打坐，面朝外，仿佛一尊守护的冰雕。但陈天纵能隐约感觉到，她周身萦绕的气息，与往日纯粹的冰寒似乎有了一丝不同。那并非强度的变化，而是一种……更内敛，更深沉，仿佛在尝试与某种内在的“意”进行沟通。她似乎在默默实践他昨日提到的，从最熟悉的“寒”之意境入手的方法。

这种无声的尝试，比任何语言上的认同都更有力。

晨曦微露，林间鸟鸣渐起，驱散了夜的沉寂。

就在陈天纵以为这将又是平静一日，盘算着如何进一步引导，或寻找机会“偶遇”下一场危机来加深印象时，一道细微的、几乎与晨曦融为一体的白光，如同拥有灵性一般，自天际蜿蜒而来，悄无声息地穿透了洞口简陋的遮蔽，悬浮在明月心面前。

那是一枚以寒冰灵力凝结而成的传讯纸鹤，翅膀上带着冰心宫特有的雪花徽记。

明月心骤然睁开双眸，伸出纤指轻轻一点。纸鹤化作点点冰晶消散，同时一段凝练的信息直接映入她的识海。

她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虽然瞬间便恢复平静，但那一闪而逝的凝重，并未逃过陈天纵悄然关注的目光。

“宗门急召。”明月心站起身，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令我即刻返回，不得有误。”

陈天纵心中咯噔一下，这变故来得突然。他面上适时地露出惊讶与些许失落：“即刻返回？如此匆忙？可是宫中出了什么要紧事？”

他挣扎着想站起，动作间依旧带着伤员的笨拙与虚弱。

明月心看着他，沉默了一瞬。师门传讯内容不便外传，只强调了事态紧急，关乎宗门稳定。她目光扫过陈天纵苍白未褪的脸，以及那双此刻写满关切（至少表面如此）的眼睛，心中那因理念共鸣和昨夜微妙氛围而生出的些许迟疑，终究被宗门律令压下。

“师门之事，不便多言。”她避开了具体缘由，语气恢复了惯有的疏离，“陈公子伤势未愈，还需在此静养些时日。你我……便在此别过吧。”

“这……”陈天纵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愕然与不舍，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挽留或同行的话，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带着苦涩的叹息，“在下明白了。宗门之事要紧。只是……与姑娘同行论道，受益良多，骤然分别，实在令人怅然。”

他这番情真意切的感慨，半是表演，半是真实。明月心这块“试验田”刚刚松动，正是播种深耕的好时机，此刻分离，确实打乱了他的部分计划。

明月心听着他话语中的怅惘，清冷的眸光微动。她自然能听出其中客套的成分，但昨日山洞论道、联手退敌（尽管她心存疑虑）、赠药疗伤的经历，并非虚幻。眼前这个看似纨绔、实则深藏不解之谜的男子，确实在她固守多年的道心上，敲开了一道缝隙。

“江湖路远，终有再会之期。”她难得地说了一句算是宽慰的话。随即，她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放在一旁的青石上，“这是剩余的冰心玉露丸，公子伤势未愈，或有用处。望公子……珍重。”

这已是她能表达的，最大程度的善意。

陈天纵看着那玉瓶，脸上露出复杂的感激之色：“姑娘厚赠，在下……铭感五内。”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诚挚地看向明月心，“姑娘返回师门，路途遥远，亦请万事小心。若……若他日姑娘在‘意境’修行上有所得，或愿再与在下探讨，可往京城‘悦来客栈’留信，言明寻陈姓故人即可。”

他给出了一个模糊但可行的联络方式。悦来客栈是阴阳阁暗中掌控的产业之一，信息传递安全无虞。

明月心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要将这个时而荒唐、时而深沉、时而虚弱的复杂形象印入脑海。她没有承诺什么，只是微微颔：“告辞。”

话音落下，她不再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已如一道清冷的月光般掠出山洞，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之中，再无踪迹。

山洞内，顿时只剩下陈天纵一人，以及那堆即将燃尽的篝火，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冷香。

陈天纵脸上那虚弱、怅然的表情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静。他走到洞口，望着明月心消失的方向，目光幽远。

“冰心宫急召……”他低声自语，“是内部出了变故，还是与外界势力有关？能让圣女如此急切……”

这对他的计划而言，是变数，但未必不是机遇。明月心返回宗门，必然会将此番经历，尤其是“唯心六境”的理念带回冰心宫。这无异于将一颗种子，播撒到了传统修炼体系的核心地带之一。无论这颗种子最终是生根芽，还是被扼杀，都将在那片坚冰之下，激起涟漪。

他弯腰拾起那瓶冰心玉露丸，入手冰凉。这不仅是疗伤圣药，更是一个信号——明月心对他，或者说对他所代表的“可能性”，并非无动于衷。

“也好。”陈天纵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种子已经撒下，静待其变便是。而我……也该继续我的路了。”

他转身回到洞内，盘膝坐下，不再掩饰，开始全力运转气血与精神力，加修复伤势。接下来，他需要以更快的度，验证唯心六境在不同环境下的适用性，并继续拓展阴阳阁的势力。

孤身上路，虽少了一份“同行”的便利，却也多了几分独行的自由与隐秘。

山林寂寂，前路漫漫。一次看似偶然的分别，或许正悄然牵引着未来更宏大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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