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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反正我们林家也无人做官,大不了拼得家财散尽也要讨个公道!”
那林老爷还有些顾忌,拉着家人劝,“好好说,先好好说,王大人在这里呢,自会替我们主持公道。”
这王大人自来与赵侍郎相交甚浅,虽同在南京为官,却各行其道。他仗着在北京有些关系,便不怎麽将南直隶的吏部侍郎放在心上,自然也不大将庾祺放在眼中。
不过得罪人的话能叫别人说还是叫别人说,因而扭头问:“张捕头,你不是说齐大人到这头来了麽,怎麽不见?”
“是啊,卑职那会在齐大人屋里说话,是庾先生使人过去请的,难道这会回去了?”
庾祺此刻才搭话,“你们没见他?”
张达摇头,“没见着。”
随即庾祺将目光投射到东屋那纱窗上,恰巧看见两个模糊人影,他神色变得凌厉,撇开衆人走去东屋,待要敲门,门却先从里头拉开,九鲤垂着脑袋站在门槛内,“我有事要问齐大人,所以绊了他一会。”
叙白走出来打拱,庾祺却看也不看他,只看着九鲤,“你有什麽事好问的?”
“自然是案子的事囖。”
“我说过了,这不与你相干。”
九鲤跨出门槛,见王大人并林家那些人正打廊下过来,便趁势指着道:“您瞧,人家来抓我去过堂呢,这还不与我相干?难道要我的命也不与我相干?”
“你的命是我的,谁想拿,得先问过我。”庾祺说着,扭头向王大人一笑,“王大人,我看不必过堂了,你说我的家人有杀人嫌疑,请问人证物证可有?”
这王大人一时神色怔顿,可不是嚜,这两个所谓嫌犯虽有些说不清,可衙门这头既没找着凶器,也没有别的人证物证,即便是屈打成招,单有口供也难结案,反叫人笑他昏庸无能。
真是,险些给林家这些人哭昏了头!
他暗忖着今日就不该受这林家的怂恿到这里来,非但人抓不成,还恐有染上病气的风险。不过既然来了也不好白来,好歹得有个说法敷衍过林家,因转问叙白:“是啊齐大人,你在这里几天,可查出别的没有?”
叙白拱手道:“正要回禀大人,这园中有个叫柔歌的女病患案发当晚大约瞧见过什麽,我正要去找她查问,不想大人来了。”
王大人连点着头对林家人道:“听见没有,有些眉目了,你们放心,人命关天,本官不会懈怠,专门命齐大人搬到这园子里来,不就是为了早日查出真凶?人家齐大人是名门之家的公子,能冒着染病的风险成日在这园中盘查,难道还不足以见衙门缉凶的决心?话又说回来,本官一向尽职尽责,庾先生的家人虽有些嫌疑,可没有真凭实据,本官也不能轻易拿人过堂。”
林家一妇人道:“可他们不是亲口承认给我们三爷下过毒药?这难道还没有杀人之心?”
“是泻药,泻药!”九鲤忙分辩,“不过是多跑几趟茅房而已,不会死人的。”
几个妇人又围着她哭嚷起来,那林老爷还讲些道理,拉过她们道:“好了好了,先别哭了,今日王大人领着我们进来一趟,我们也知道这里头的情形了,衙门没有躲懒,齐大人在这里矜矜业业的办着差。”
转头又向王大人打拱,“不过王大人,这案子总不能查个没完,您好歹得给我们个时限,好让阖家上下都能放心,何况我们老三的尸身总不能一直停放在这里,也不得安息不是?我也不为难衙门,就以一个月为期,一月後若抓不出真凶,无论如何得拿庾家的人抵命!”
王大人不论青红皂白,只管解脱林家的歪缠,因此满口答应,“好好,一个月,就一个月!齐大人,听见没有?庾先生,我这已是网开一面了,倘或一个月拿不住别的凶犯,就只能拿贵家人过堂问罪了。”
庾祺没作声,叙白见他脸色虽有些难看,却也像是胸有成算的样子。午间他说到柔歌便分析得头头是道,想是心细如尘,思觉敏锐,这倒是查凶的料子。
可巧追凶问案不是叙白之所长,想来有王大人这一逼,庾祺为了自己家人,想不管闲事也不行。思及此,叙白含笑打拱,对这王大人应承下来,又与张达一齐送了他出去。
院中刚一清净,九鲤便将脸歪在庾祺眼皮底下,呵呵笑起来,“叔父,那王大人可下了限期了,一个月拿不住真凶,我和杜仲可真要去过堂了。届时戴着枷,锁着链,大街小巷地那麽走过去,就算过後洗清了冤屈,也要落下不少言语,您这还不急麽?”
庾祺冷笑着睨她,“我看你这个嫌犯都不急,我急什麽?”
“嫌犯也是您辛辛苦苦赚钱养大的嫌犯,想想那一年穷的时候,您一口肉不吃,省下来给我吃,一两银子不花,省下来给我花,就这麽劳心劳神地把我养大,总不好又眼睁睁看着我一个姑娘家,落得声名狼藉的地步吧?”
说得庾祺暗暗咬牙,“我当年真该把你卖给那人牙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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