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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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平常当时（第1页）

只道平常，当时。

同是在京城权利旋涡中徘徊了许久，楚和知道以清应该是懂这些的，便斟酌了语言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和曲县令整理县志的时候发现每年的修建堤坝的银钱都被那水妖给占用了，所以这笔开销在账面上做的十分奇怪，但许多先人早就不在了，所以来与大师们协商一下怎麽上报……”

许意之前就听到曲一说之前的修建费用早被县令们贪完了……这时又听到楚和说财宝都献祭了水妖，心下自然也知道了……但为官之道她在监正身上已经看到过了，连监正那样正直的人物都避免不了这些，遑论其他人？便瘪瘪嘴没有说话……

伍子自然知道许意在不高兴些什麽，就走到旁边一手拉上了许意手臂摩挲安慰，一边搭梯子道：“既是献祭了水妖，自然无法在账面上写明，也在情理之中，”伍子看向以清：“师兄觉得呢？”

以清一脸无波正色道：“此事，下官会如实呈报监正……楚御史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楚和高兴的点点头：“那我们两位就不打扰了，大师们继续……”

等曲一和楚和两人离开之後，三人对着升仙棋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各看各的，半晌，还是许意先忍不住了：“没想到这世间连妖……都要背锅……”

以清长舒了口气，语气倒是平静：“凡尘的无奈，就体现在这些地方，所以隐居的人才会比比皆是。”

伍子跟着叹了口气：“是人就做不到无情无欲，陛下也是一样，比起让陛下知晓他几辈皇帝都被一个小县官给骗了，献祭水妖这套说辞，自然好的多，楚和这样操作也算正常。这样也好，待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人们就会对水妖的话産生怀疑，而怀疑一旦展开，自会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也算是为消除愿力出了份力量了……”

许意想到另一个方面，更加无语：“如若此妖是个良善之辈，这些贪官如若被查出来也定会将亏空扣到妖怪身上……我简直想象不到，那会是怎样一番修罗场景……”

伍子不得不承认，许意确实十分有慧根。许意单看到这个恶妖承受了自己不该承受的罪名，就已经从这件事里窥探到了人性的丑恶，曲花镇的县令是好是坏，全是由自己选择做主的，与河道里的妖是好是坏并无直接关系……

拉开一点来说，人的善恶本质，不是由外力所挤压导致的，本质上都是自己的选择，与外部坏境的好坏憎恶并无关系……所以凡事应当向内求，去看你自己胸腔里面的那颗心，而不应该迷失在外部的肯定和否定中。

许意这番换妖的场景演练，成功让三个人各自沉默了，半晌，还是以清将衆人的心绪拉了回来：“官场我不敢说，但修行界，有监正在，就不会出现那番不公的事情。我相信如若此妖是好妖，监正肯定能想到双全的办法，不会眼睁睁看着一条无辜的性命消逝，”说到这里，以清看向许意：“十三公主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许意突然被以清将理智拉了回来，不错，她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是无辜而亡，在陛下下旨要求伍子师傅将她封印到荒山之後，她依然被好好的保护在无极山……此番还能跟着伍子游走凡尘体会人间百乐，亦是衆人努力的结果……

她想起监正看向她慈爱的眼神，想到御书房监正温柔的给她顺毛，心下便豁然开朗……钦天监衆人肯定参与了伍子师傅的那番‘暗渡’，不然怎麽会知道她的情况？怎麽会在见到她第一面就肯定她的身份，且毫无防备的将她放出钦天监？

想到这里，她靠近以清几步，问道：“钦天监衆人，是不是也参与了救我的过程？”

以清点点头：“监正不愿意封印你，所以陛下才找了外面的大师，就是伍子的师傅。但修行人都讲究因果，所以监正给了伍大师去往无极山的地图。”

“难怪，难怪你们都知道我的事……”许意後知後觉。

“十三公主生时尽忠而亡，死後也应当有一番你的机缘，这是我们所有人都认可的事。”

许意听到这里，却突然红了眼睛……原来天下人不都是瞎的，原来也有一方人在为自己的信念而斡旋这嚣尘世……

吧嗒一声，眼泪滴落到许意手上，许意看着自己这滴久违的眼泪，实在压抑不住，便抱着旁边的伍子嚎啕大哭起来……

伍子自从听说了许意的事情，就对这位女子起了怜惜之意，在长久的接触中，这份怜惜已经变为了深刻的心疼……

听着许意撕心裂肺的哭声，伍子不自觉心就跟着抽了抽，他将许意牢牢抱紧，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许意在他怀里点点头，哭了有一刻钟左右，总算将心中那股不甘的委屈全数哭散了……

她从伍子怀中退出来，对着伍子道谢：“谢谢你，伍子，”又看向以清：“也谢谢你，以清，”想到他们身後的钦天监：“谢谢钦天监衆人和伍大师，以及所有愿意帮助我的人……”

伍子听了她的话，揉了揉她头发安慰道：“你好好的就行。”

“嗯，”许意红着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的，我会好好的，也会尽我所能去帮助更多的人……”

“这不就结了？”伍子擦干许意的眼泪：“道法，总是传承的。”

等这边两人都平静了，那边围观的以清才开口问：“那……升仙棋，还继续吗？”

“当然……”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悲情的情绪，总算在升仙棋的步骤中慢慢散了……恢复了平常。

只道平常，当时。

当天夜里，以清就写了信，阐述了先後因果，和楚和的折子一起，送回了京都……虽然楚和出使是带了御史令牌可以调动库银和兵马的，但因为没有陛下手谕，自然也不能擅自行动，便只征调了曲花镇周边的兵马先行修护堤坝，查漏补缺，以方便後期重新修筑河堤。

伍子这边也行动了，他们让许意装成水妖的下人，半夜到处游走，遇到人就要童男童女，顺带着吓吓人……很快，流言四起，说河神不满意一年一祭祀，要临时增加祭祀的次数……

闹得曲花镇人心惶惶……

因为有些村民的家里有供奉水妖的泥像，便通过上香火告知了水妖……水妖自知这是伍子等人的计谋，便托梦给大祭司让他出面稳住人心，只要水妖身上的愿力不少，我们自然不能动他……

但曲一早就派人看住了大祭司，自然探听到这个消息。

许意他们合计了一下，干脆将计就计，困住了大祭司，然後伍子穿上大祭司的衣服当衆宣布水神的祭祀要赠加到每月一次……

水妖本来就注意着大祭司周边的情况，一听到伍子乱说，就想现身澄清此事……水柱刚冒了个头，就被以清的法器给镇压了……

水妖不服，运转全身妖气想要掀翻河道，还好为了搭建河堤，以清和伍子一同用符文加固了原本的堤坝……

水妖掀起的水浪有几层楼高，但一撞到河堤，河堤上面的符文闪现，一个接一个的连接起来，金黄色的符文之力向上直入云霄，稳稳的将滔天的河水拦在河堤之外……

但这麽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村民注意，一个个都开始往河堤走去，还有呼唤河神现身的……这时官兵们及时加入，一个个站在河堤外面不许村民进入，曲一也现身祭祀的舞台，夸张的表演起来，他一把就对着河水的方向跪了下去，一脸恳求：“河神息怒，河神息怒……我等凡人并未说不遵您法令……但突然改变祭祀次数，我等也需要商量一下从何开始……还望你不要发怒……”

这番话表面看是请河神不要发怒，但字字句句都把人往河神不满的方向带……人群中明年就要献祭的家庭站了出来，也对着河水跪下哭求道：“还望河神宽限……我家幺女要明年才有七岁，还望河神宽限时日……或者先行献祭其他家的可好……”

村妇这番话一出口，那些本来排在他之後儿女满岁的人赶紧站了出来大骂道：“你放屁，本来就该你家献祭，你家娃不满岁怎麽了？不满岁也应该献祭给河神以表诚意……你在这放屁什麽呢……”

这番话引起了衆人共鸣，人嘛，总是觉得不是自己就万事大吉，便叽叽咋咋的附和起来……

眼看这一场闹剧就要被引导到其他方向，以清赶紧给许意传话道：“不能让他们这麽吵了，你出面，去将局面扳回来……”

“我？”许意指了指自己，又疑惑又结巴：“我……我该怎麽做？”

“你就去把他们的思绪拉回来，不要让他们轻易接受一月一献祭就行，快去……”

“啊……”许意还是一头雾水，又问以清：“那我该这麽说？”

“你就说，不同意，不同意一月一献祭，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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