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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员打包的间隙里,季霜倚着柜台凉凉道,“难怪要来吃蛋糕,还这麽急着走,不会来上海一趟就是专门为了给蒋宁屿带这个蛋糕回去吧?”
“你好没良心啊,”江潺笑着说,“蛋糕哪买不到,我非要飞到上海来买。”
“别的地方肯定买不到这个啊。”
“买不到这个,那总买得到别的蛋糕吧?”
“但这个是你最喜欢吃的蛋糕啊,怎麽可能跟别的一样……”
店员这时将打包好的乳酪蛋糕递过来,提醒她最佳赏味期是六小时,江潺道了谢,没再接季霜刚刚那句话。
从店里出来,江潺本打算自己叫车去机场,但季霜坚持要送她。
她们上了车,坐在後面,季霜靠在她的肩膀上问她跟蒋宁屿到底什麽情况。
“什麽情况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江潺不想多说,“我们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只是表面上的吧,实际呢?真有那麽简单?”季霜不信,见她不说话,嘀咕一句,“我才不会给我弟千里迢迢地带蛋糕回去……”
“你再这麽没良心,我以後真的不来看你了啊。”江潺淡淡道。
“哎,别啊……”季霜赶紧去晃她的胳膊,过了一会儿又说,“行吧,那不提蒋宁屿了,就说说你吧。同桌,你爱过谁吗,或者说,你喜欢过谁吗?”
“你是不是还没醒酒啊?怎麽这麽不正常……”江潺看她一眼,觉得季霜绝对还是醉着的,她清醒的时候从来不会问起这种无聊的问题。
“居然从来都没有吗?初中的时候我们聊起来你就说没有,现在还是没有,你不觉得不正常的是你吗?居然连喜欢一个人的经历都没有……”
“谁说没有的,”江潺下意识反驳,“我喜欢我姥姥,我爱她胜过一切。还有……”後面的话她没说,还有蒋宁屿,她在心里补充,只是不是那种喜欢和爱而已,绝对不是。
“那是亲情,不一样的。”季霜说。
“有什麽不一样的,都是人类感情的一种。”
“你知道亲情相比爱情少了什麽吗?”见江潺不说话了,季霜只好自问自答,“激情。同桌,你太没激情了你知道吗?在上海的时候就是这样,你每天看起来在拼尽全力地生活,但其实没有丝毫激情,就好像一个机械运转的机器一样,现在也是这样,除了做漆就是做漆,你不觉得很乏味吗?”
“我不需要激情,”江潺转头看向车窗外,“平淡的稳定就挺好了。”
“你还是搞艺术的呢,怎麽会不需要激情,你一直这样不利于搞艺术创作的。”季霜扯着她的头发在手指上绕圈,“但我觉得你不至于这麽无欲无求,你肯定还是会喜欢上一个人的,等你喜欢过一个人,你就会发现你以前的生活简直太乏味了,你会觉得这个人的出现让你的生活完全变得绚丽起来,你就能感觉到那种毁灭一切的摧枯拉朽的力量……”
“你作诗呢。”江潺被她逗笑了,“刚不还同意爱情是奢侈品不是必需品吗?”
“但一直买必需品的日子就是很乏味啊,”季霜把脸埋到她肩膀上,“奢侈品就是会让人很心动啊……同桌,我这样是不是很恋爱脑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狼狈?”
“是有那麽一点吧。”江潺实话实说。
“等你遇到你喜欢人,”季霜闷声道,“我看你还洒脱不洒脱。”
没等到江潺回应,她又问,“林听那事儿,你问过蒋宁屿了吗?”
江潺确信她是真的没醒酒,话题跳得比跳棋还快。
“没,不想问。”
“你心里没鬼为什麽不问呢?”
“说了是不想问。”要不是看在季霜是一个失恋的醉鬼的份上,江潺已经不想理她了。
“你这种没喜欢过别人的人才要小心,如果真的喜欢上了那会很可怕的……”
季霜把声音放得极低,但江潺还是听清楚了,心道这麽可怕那还是不要了。
友谊地久天长,亲人天长地久,还是纯粹一点来得更快乐,难道非要爱到面目全非死去活来才好吗?
到机场时季霜抱着她,说不舍得她走,又说上海做大漆不比长沄环境更好吗,要不要考虑来这里发展,江潺笑着说地皮这麽贵我哪来这麽大的资金投入。
她觉得自己是无法离开临江的,一回去就觉得整个人踏实下来,大城市虽然繁华,但漂在其间总觉得没根似的。
“以後有时间我再来陪你。”她轻轻拍了拍季霜的肩膀,“别太难过,都会过去的,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这些年发生不好的事情时她们总是用这句话来互相安慰,季霜靠在她肩上点头,又抱了她一会儿才擦干眼泪,直起身跟她道别。
飞机抵达长沄机场时已经下午五点了,暮色沉沉的,天际的江潺打车回到临江镇,匆忙取上那个深蓝色天鹅绒盒子,又立刻叫了辆车去海城。
路上计算着到蒋宁屿那里还有一个半小时,这样加起来不到五个小时,那等他吃到蛋糕时还在最佳赏味期——其实拿到蛋糕时就算了一遍,上飞机时又算了一遍,也不知道自己算这麽多遍到底有什麽必要,可能是上学时数学一直不好所以生怕算错了吧。
下了车她快步走向蒋宁屿那里,一刻也不敢耽误,虽说6小时内都算最佳赏味期,过了6小时也未必会差多少,但总归越早吃到口感就会越好。
站在蒋宁屿家门口,擡手要敲门时却犹豫了片刻,再次见面还能像以前那麽坦然吗?但已经都到这儿了,蛋糕也在一点一点地化掉……她定了定神,深而缓地呼吸一口气,这才将屈起的手指落到门上敲了几下。
“笃笃”声响起,门内却没有任何动静,她又敲几下,并且尝试着按了把手的门铃,但屋内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不在家吗?还是没听到?
片刻迟疑,她将食指按到电子显示屏上方的指纹识别区,门锁开啓的声音伴随着“欢迎回家”的机械提示音一并响起,她拉开门站在玄关处,没开灯的屋内光线昏暗,她试着叫了蒋宁屿的名字,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疤绕着她腿边转了两圈,江潺弯腰在它头上摸了摸,然後起身将有点重的玻璃盒子先放到门边的地面上,拎着蛋糕去其他房间看了看,这才确认了蒋宁屿真的不在家的事实。他去哪儿了?她猜测着,难道一回来就去了公司?
正犹豫是要打电话问他,还是直接去他公司找人,门锁那句“欢迎回家”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来。
江潺回头,在昏沉的光线里猝不及防地与刚迈进屋里的蒋宁屿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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