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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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3页）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下了床，趿着拖鞋走到了姥姥的卧室。

卧室里灯灭了，姥姥也刚躺下，她扒着门边问：“姥姥，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

“都多大了还要一起睡。”姥姥说，见江潺不吭声，过了会儿她又说，“过来吧。”

江潺摸索着爬上床，钻到被窝里，缩到姥姥身边。

她喜欢跟姥姥睡在一起，姥姥身上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木头味道，会让她睡得格外香。

但今天就算躺到姥姥身边，她还是没有立刻入睡，甚至连一丝睡意都没有。

“姥姥，”她在黑暗里小声说，“你睡着了吗？”

“怎麽了？”姥姥被她叫醒了，声音带着浓重的困意。

“你不是问我跟蒋宁屿怎麽了吗。＂她朝姥姥靠了靠。

“大半夜的你又想起来说了，不睡了啊。”姥姥叹了口气，“说吧。”

江潺开始说了，她把那天晚饭前发生的事情，把她跟蒋宁屿说的话全都讲给了姥姥听，然後终于问出了那句在梦里没有得到答案的话：“姥姥，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姥姥却没回答她，只是问：“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江潺声音低低的，“但他看起来好难过。”

沉默了一会儿，姥姥才说：“如果你觉得一件事情做错了，你自己心里又不好受，那想办法弥补就好了。”

月光寂静地铺在被子上，屋子里落针可闻，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江潺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像是才下定了决心：“那我明天去找蒋宁屿道歉。”

姥姥“嗯”了一声，胳膊伸过来在她身上拍了拍：“快睡觉。”

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江潺心里好受了一些。

她想着明天见到蒋宁屿，应该怎麽弥补自己的错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翌日早上，江潺集也不赶了，跟姥姥坐上了最早一班去城里的公交车。

因为太困，她在车上睡着了，反而躲过了晕车，没那麽难受了。

从车上下来，她跟姥姥朝蒋宁屿的家里走过去。还没走到那栋漂亮的大房子，就看到了前面几步远的地方，蒋宁屿正蹲在路边专心致志地喂猫。

“那不就是宁屿，”姥姥停下了脚步，“去吧，我在这儿等着。”

“你不跟我去吗？”江潺擡头看着姥姥。

“我去那边看看别人下棋。”姥姥说着，已经往那几个老头的方向走了。

江潺站在原地，蒋宁屿还没注意到她。

昨晚睡前是怎麽想的来着？她回忆了一下，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觉得说不出口。

于是她在路边的木凳子上坐了下来，打算想好了再过去说。

还没坐上两分钟，一群大点儿的孩子走过来了，路过江潺，走到了蒋宁屿前面。

原来并不是所有城里小孩都长得像城里小孩。江潺这样想着，看到为首的那个耀武扬威的小胖子擡起腿踢了蒋宁屿一脚：“谁让你偷我家火腿肠喂猫的？”

这一脚踢得很重，蒋宁屿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谁让你偷的？”那个小胖子继续重重踢着蒋宁屿，“谁让你偷的，你个小偷天天偷我家东西……”

他话还没说完，正踢得起劲，後脑勺忽然被一个小石子砸中了，擡手捂着头，“哎呦”一声。

他回过头，後面长凳上坐着一个扎马尾的小女孩，东张西望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谁砸的，”小胖子气势汹汹地，朝江潺走了过来，“是不是你？”

“你谁啊？”江潺瞅他一眼，＂怎麽长得像猪一样。＂

小胖子被激怒了，擡起手要去拽江潺的衣服，还没拽到，那边蒋宁屿三两步冲过来，用力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得趔趄了一步。

小胖子站稳了，朝他的那群好兄弟们一挥手，就像电视上的黑社会一样振臂高呼：“把这两个人给我围起来狠狠揍一顿！”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边围观下棋，一边不时关心江潺这边动向的姥姥朝这边走了两步：“哎，干什麽呢！”

见有大人过来，小胖子一夥人偃旗息鼓，瞬间作鸟兽散。

见这边没事了，姥姥没走过来，继续回身看下棋了。

对着蒋宁屿，江潺忽然想到自己刚刚还没想好说什麽呢，“对不起”三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口——长这麽大，她还没跟人正经八百地道过歉——换成了另外一句：

“我刚刚暗器扔得是不是很准？”

蒋宁屿愣了一下，回过神後点了点头：“嗯。”

“姥姥……”江潺难得地有些结巴，“姥姥让我叫你回去吃饭，你去不去？”

蒋宁屿又怔了怔，这次过了一会儿才点头，轻轻说了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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