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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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第1页）

第27章（一）

暑假过半，八月份，北京奥运会开始了。

江潺开始每天守着电视看比赛，还专门在电脑上查了跳高项目的比赛时间，问杜皓要不要一起看。谁知杜皓告诉她，他现不练跳高了，改练撑杆跳了。

“体校教练评估了一下我的条件，说我更适合练撑杆跳。”杜皓看上去挺开心，“你知道吗，我现在的教练比当时来我家的那个教练还厉害，参加过亚运会呢。”

江潺不知道什麽是撑杆跳，于是又跑去电脑上查了撑杆跳项目的比赛时间。

撑杆跳决赛那晚，江潺去了杜皓家里，跟他一起看比赛。

运动员手持长杆，一段加速助跑後，借助撑杆的力量高高跃起，身体如离弦之箭腾空而起，被弯曲後反弹的撑杆推向更高处。

飞跃横杆的一瞬，那身体轻盈如飞鸟，然後从高处坠落到垫子上。

“快6米了哎！”江潺兴奋地回过头问杜皓，“以後你也能跳这麽高吗？”

“可能吧，”杜皓有些心虚，擡手摸了摸头，“我努力……”

其实他刚转去练撑杆跳不久，连跳杆都没摸上几下。

“好想知道跳那麽高会是什麽感觉啊，”江潺兴致勃勃地说，“以後你跳到了，一定要告诉我！”

杜皓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是平日里少见的认真。

奥运会闭幕式在24号举行，再过两天，就到了江潺的生日。

这一天她没能等到爸爸妈妈的拥抱，甚至连往年会提前寄来的信和礼物都没有如期而至。

她接过蒋宁屿送自己的一盒包装精致的眼影盘，那看上去跟她和季霜在路边精品店买的那个劣质品一点都不一样，她是很喜欢的，却怎麽都高兴不起来。

“柜员姐姐说，涂眼影的时候不要下手太重，要用刷子少量多次地涂上去，这样会自然一点。”蒋宁屿把柜员跟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住了，“而且，要先涂颜色浅的，再涂颜色深的。”他从包装袋里取出一张小纸片，给江潺看，“她说可以照着这个画。”

这是蒋宁屿两周前去市里最大的商场买回来的，用的是过年攒下的压岁钱。当时他站在柜台前，认真地跟柜员描述江潺——“快上初三了，不笑的时候会看起来有点冷，但笑起来会很有活力，是双眼皮，睫毛很长，眼珠很黑……”

他试图描述清楚，但他的语文成绩并不如数学成绩那麽好，于是说出来的好像也只是一个很模糊的形象，远不如江潺本人万分之一的生动程度。

年轻地女柜员也笑起来，打趣道：“小帅哥是给你女朋友买的吗？”

蒋宁屿摇了摇头。

“哦……那就是喜欢的人了？”

蒋宁屿不说话了。

“听你的描述，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呢。”

蒋宁屿“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说：“我觉得她会比较适合偏粉色的眼影，但可能……颜色不要那麽重，也不要那麽闪。”他回忆那天涂着略显夸张的粉色眼影的江潺，他是真的觉得不难看。

柜员耐心地给他试了很多颜色，他反复对比，选出了自己觉得最适合江潺的一盘——涂出来是淡淡的粉棕色，混杂着一些细闪，却闪得并不夸张，只有离近了才能注意到。

“就这个吧。”他指着那盘眼影说。然後又详细问了柜员姐姐要怎麽涂，他认真记住了，还拜托她帮忙画了示意图。

蒋宁屿以为江潺会喜欢的，但如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潺——她看起来完全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可能选了一份很失败的生日礼物。

江潺其实很想跟蒋宁屿说那封信，说她还是没能等到爸爸妈妈回来，但又觉得不合时宜——蒋宁屿用心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她却只想着那个没能等来的爸爸妈妈的拥抱。

“我很喜欢，”江潺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谢谢你，蒋宁屿。”

蒋宁屿发现自己已经能分辨出江潺是不是真的开心了，她真的开心时眼睛是亮的，而装作开心时眼睛是黑沉沉的，那变化微不可查却又天差地别。

于是他眼中的光也忽地敛下去，胸口处的心脏似乎也跟着往下沉。

那晚江潺早早躺下，却很久也没能睡着。她把那张小时候一家三口的合照抱在胸口，一遍一遍地用手指抚摸着它，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辗转反侧到半夜才进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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