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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是啊,还真是不习惯呢……”
“没有男人睡不着?”胭脂坐了下来,斜斜地看了大家一眼。
衆人皆噤了声,看来胭脂的不小。
“就算不是春风楼又怎麽样,走在大街上,别人还不是照样当我们出来卖的。”紫燕勾了勾唇,娇声笑了起来。
那样的笑声却是让我的心微微泛酸。
胭脂看向紫燕,隐隐有些动怒。
“相信我”,擡手,我按住了正欲开骂的胭脂,看向紫燕,看向其他姑娘,“春风得意楼,是酒楼,不是妓院。”的4a
紫燕的笑意微微僵住,缓缓别开眼。
“大家一起努力,我们春风得意楼不但要是酒楼,还要是丹阳第一的酒楼!”我站起身,慢悠悠地开口。
一片静默。
“我们不是下九流,我们并不比别人低贱,笑着对面一切,总比哭丧着脸要好,不是麽?”看着她们静默,我又道。
我说的是“我们”,不是“你们”,因为我也是他们的一份子。
“是啊,我们本来就是卖笑的。”巧兰低笑,声音带着某种凄楚。
“春风得意楼是丹阳第一家由女人经营的酒楼,这并不丢人,这甚至是我们的优势,但我们卖的是风情,不是色情,微笑服务很好啊,我们卖笑,但不卖身,只有自己先看不起自己,别人才会看不起你,自己挺直了脊梁,无愧于心就可以了。”
还是静默。
我低头喝了口水,扶着腰缓缓坐下,“昭儿,帮我把卖身契都取来。”
昭儿点头,回房去取卖身契。
闻言,大厅里微微有些骚动,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我葫芦里卖的什麽药。
不一会儿,昭儿便抱着一个小木箱出来,放在桌上。
我将箱子打开,指了指里面厚厚一叠的卖身契,“自己来拿自己的。”
胭脂看着我的眼睛带了诧异。
衆人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来拿啊。”指了指,我又道。
衆人皆面面相觑,迟疑了半晌,紫燕第一个上前拿了自己的卖身契,衆人这才一个个陆续上前,拿回自己的卖身契。
“想撕了,烧了,吃了随便你们自己处置。”我咧了咧嘴,笑。
紫燕怔怔地看着我,半晌,低头,缓缓将手中的卖身契撕成两半,再对折,撕两半,再对折,撕两半,直至小得再也无法撕开,缓缓擡手,水袖轻扬间,灰黄色的牛皮纸碎片落了一地。
微微低头,她眼中有泪滑下。
巧兰也笑了起来,一手拿过一旁的烛火,将那卖身契点着了,看着它一点一点变作灰烬,火光耀眼,衬得她肌肤胜雪,直至快烧到手时,她才松手,然後便对着地上那一小片灰烬一顿猛踩,一边踩一边笑,笑出了眼泪。
我静静地坐着,看着大家都笑闹着,欢呼着将那份锁着自己的枷锁毁灭。
“十岁被卖到春风楼开始,我做梦都想撕了它……”不知是谁低低地开了口,大厅里一片呜咽声。
“是啊,做梦都想……”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现在你们都是自由身,谁也没有比谁低一等,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我言尽于此,要留在酒楼帮忙的,我欢迎,不想留下的,随时可以走”,闭了闭眼,我开口。
“我没地方去了,我想留下。”巧兰红着眼睛缓缓走到我身後站好。
“呵呵,我也是,回去还不是被那个赌鬼再卖一回。”紫燕抹了抹眼睛,也走过来。
“被卖丶被舍弃了的人,哪里还有地方可以去。”
有十几个留了下来,其馀几个犹豫着要回房收拾行礼。
“天都黑了,先吃饭吧,今晚好好休息,想走的也明天再走,自己的衣服首饰私房钱都可以一并带走。”我饿极,接过昭儿递来的菜便开始狼吞虎咽。
“吃饭吧。”胭脂也坐了下来,开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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