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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腊月,正院前瓷缸里的荷花已经凋谢,锦鲤伴着增氧泵嗡嗡的工作声在水中缓缓游弋。
宅院里各处都挂满了喜庆的红色灯笼,廊下成排的金桔树沉甸甸地坠满了果。屋内灯光大亮,内里众人的朗朗说话忽高忽低。偶尔又传出一阵开怀的笑声。
文曦打起竹帘看到等在门外母女,天气太冷,她们的呼吸都带着雾气。
她惊讶地上前拉着人问:“怎么这会儿来了?”
过几天就是除夕,妈妈和李栀子特意避开来客的高峰期,来李宅辞年。
李浮景夫妻常年驻外,难得一次能赶回来过年,兄弟俩就定了一起回趟暨溪老家。
李栀子的父亲那一系是李家旁支,七月柳副书记提议在暨溪开办的蚕丝厂现在已经整备完毕,由李浚川直接定了交给她的父亲管理。
李栀子的妈妈喜气洋洋说,柳书记开了绿色通道,蚕丝厂的手续已经办完,设备安装到位年后就正式投产了。
节前的这第一波样品的蚕丝被和枕就由她先送到家里来,已经让前头的阿姨收下了。
文曦嘴里说:“不用这么客气。”
她拉着李栀子的手,看她文静懂事,喊人进屋里坐。
房间里开了地暖,只一步犹如跨进了春天。
李浚川和李浮景兄弟在别间喝茶,其他人当下都在屋里聊天。
文曦怕李栀子拘谨,叫阿姨给她倒水,招呼她拿桌上的水果和零食。
正巧兄妹俩在说话拌嘴,讲李狸过年的的囧事。
李舟渡说小猫儿小时候很厚脸皮,过年最喜欢跟着别人的屁股讨红包。
今天要完,明天可能还会要。
家里的阿姨都长期备着,不拘几十还是上百的,她拿到了开心就会给人画大饼,说要涨工资。
有次意外,是有人到家里来给李浚川送礼,只知道他有个独子,不知道住在一起的还有弟弟李浮景的女儿。
他进来李家,看到李舟渡带着妹妹在客厅画画有些傻眼。
但是琢磨了一下,还是把李舟渡喊过去当面把红包给了他。
然后小猫儿看见了。
小猫儿伤心了。
她小小一个扑倒在沙发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家里乱成一团,奶奶拿自己的钱、抱着怎么哄都不行。
对方才知道家里还有个比李舟渡更宝贝的小女孩。
最后没有了办法,是阿姨给客人临时单独找了个的新红包,对方当面把身上剩下的几百都囫囵塞进去,确认一毛都没有留下,才把小猫儿哄好。
李狸狡辩说:“我哪有那么霸道!”
李舟渡笑:“怎么没有?自小到大,但凡家里有个人敢小瞧你看看呢?”
李狸是绝口不肯承认的:“没有这回事,肯定是你编的!”
凌薇在旁边笑着搂着女儿:“哥哥没乱说。我记得那人还特意给你爸爸打电话道歉,说把他宝贝女儿弄哭了,真不好意思呀。”
李狸被家人围着打趣,脸憋得通红。
李栀子端着手里的茶水看着她,发现李狸和凌薇的嘴巴、鼻子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女儿的眼睛大看来机灵活泼,而凌薇更温柔漂亮。
李狸这时也看到她,坐直了身子,“唉”地说了句:“我好像见过你。”
李栀子的妈妈这时在旁拉近关系:“小猫儿小时候在暨溪,是跟栀子一起玩过的。”
李栀子很小的时候随母亲拜访街坊四邻里那家最阔绰的宅院,看到了长期有阿姨跟在身后的瘦小的妹妹。
她们年龄相仿,被大人放在一起玩。
不同于家里的管控和拘束,小妹妹的房间里有随时可以看的电视,水果和甜品不论吃多少,一会儿又是原模原样地摆在那里。
那些对她来说高级到舍不得嚼只能含着的巧克力,李狸已经吃腻了。
反而对她每日带来的酸倒牙的梅子、能吹出声的口哨糖还有会在舌头上跳舞的小糖粒爱不释手。
两个小女孩每天悄悄交换着各自的爱物,当时也没有觉得自己和对方有任何不一样。
直到有一次两人在屋子里闹着玩,小妹妹追她的时候,被红木的桌脚绊了腿,摔趴在了地上。
李狸那时候也呆了一下,但是很快发现不疼,仰起头来冲李栀子嘻嘻地笑。
屋里的响动很快招来别人,妈妈不由分说地拉过她,对着栀子的后背狠狠打了几下,快到身边的阿姨拦都来不及拦。
她那时委屈,明明是小妹妹自己绊了脚,她也不疼不哭啊,为什么自己会挨打?
甚至后来,父母在家商量着要备礼上门道歉,但是李浦升说孩子间玩玩闹闹没有必要这样小心,婉拒了他们。
再没过多久,他们就从暨溪搬走了。
大约只过了几个月,周围邻里说嘴,李浦升的小孙女好像在s市适应不了,想从暨溪找人送去作伴。
李栀子听到妈妈私下同爸爸计较着:“要么我去找找文曦打个招呼,要是栀子能去就好了……”
但是当时李栀子并不想去,她满心充满了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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