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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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喝白不喝（第1页）

皮特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指腹蹭过被日头晒得黝黑的皮肤，触感粗糙得像磨过的砂纸。西木镇的木头院墙就在眼前，墙缝里钻出的野蔷薇开得正盛，粉白花瓣沾着午后的热气，倒比远处的炊烟更让人觉得踏实。

他忽然想起费尔南多蹲在篝火旁算账的模样——那老头掰着满是老茧的手指头，铜铃似的眼睛瞪得溜圆：“一枚铜币能换三个麦饼，够寻常人啃一天；银币嘛，能扛回一担腌肉干，够一家三口嚼半月；至于金币……”老头当时咂了咂嘴，语气里满是敬畏，“够庄稼人盖三间瓦房，娶个媳妇，安安稳稳过三年！”

这些数字在皮特脑子里打了好几个旋，最后凝成一句沉甸甸的老话：“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摸了摸怀里揣着的皮毛钱，布袋硌得肋骨微微疼，那是他在黑石河畔跟魔化狼周旋三天才得来的辛苦钱。“先填肚子，再找铁匠铺。”他望着镇口往来的行人，心里透亮得像揣着面镜子，“这西木镇的水，深着呢，得慢慢趟。”

西木镇的城门在午后阳光里泛着木柴的暖光，卫兵斜倚着门柱打盹，长矛尖上的铜饰被晒得滚烫。皮特牵着岩石蝎子刚到门口，那卫兵“噌”地站直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倒不是看他，是瞅着蝎子甲壳上镶嵌的魔晶，那光闪闪的样子，比酒馆招牌还晃眼。“进城费一个铜币。”卫兵的声音懒洋洋的，视线却黏在蝎子尾巴上，直到皮特抛来钱币，才咂咂嘴放行：“这蝎子……养得真精神。”

镇子里的喧闹像潮水般涌来。卖蜂蜜的妇人掀开陶罐，甜香勾得蜜蜂嗡嗡转；铁匠铺的锤子敲在铁砧上，“叮叮当当”的脆响震得人耳朵麻。皮特的黑在金碧眼的人群里，活像黑夜里的火把，再加上身后亦步亦趋的蝎子，引得行人纷纷驻足。有个穿红裙的姑娘吓得躲到货摊后，探出半张脸偷看；卖水果的老汉则捋着胡子笑：“小伙子，你这宠物可比猎犬威风！”皮特权当没听见，心里门儿清：萨克蝎子在契约兽里就是“地摊货”，可架不住他养得多，三千只凑在一起，再不起眼也成了奇观。

他先找了家挂着“张记皮货”招牌的铺子。老板是个胖得像酒桶的中年人，捏着皮特递来的魔化狼皮，眯眼打量半天：“这皮子……有瑕疵啊。”说着就往死里压价，唾沫星子溅到皮特手背上。皮特也不恼，指了指皮子内侧的爪印：“魔化狼的利爪能划开铁甲，这痕迹是勋章不是瑕疵。”老板被噎得直翻白眼，最终悻悻地给了三枚金币，又扔来件粗麻布衣裳：“算我吃亏，送你件衣服，别脏了我的眼。”皮特接了衣服，把蝎子收进契约空间，转身就往酒馆钻——他听见了酒桶滚动的声音，那比任何音乐都动听。

酒馆的木门被推开时，挂在门楣上的铜铃“叮铃”作响。浓郁的麦酒香混着烤肉的焦香扑面而来，皮特的喉结下意识地滚了滚。想当年在老家，他可是出了名的“酒篓子”，二锅头论瓶吹，茅台镇的特供酒能就着花生米喝一下午。在这异世界三年，嘴里淡得能淡出鸟来，此刻闻着酒香，五脏六腑都在喊“渴”。

他拣了张靠窗的空桌坐下，新衣裳的麻布蹭得皮肤痒，乱糟糟的头垂在额前，倒添了几分落拓的英气。“老板，来杯最烈的！”他一扯嗓子，声音在嘈杂的酒馆里格外清亮。

话音刚落，满屋子的喧哗像被掐断了脖子的鹅，戛然而止。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射过来，有好奇，有戏谑，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期待。皮特心里打了个突：“难道这地方不兴喊酒？”

吧台后钻出来个矮人，脑袋上的红头像团燃烧的火焰，正是老板老罗伊。他拄着个铁拐杖，“咚咚”地走到皮特桌前，胡子上还沾着酒渍：“哦？第十五位挑战者！”接着就掰着手指头数规则，“我这‘龙息酒’，一杯倒者免费打一件铁器，上至铠甲下至匕，随你挑！”他拍着胸脯得意洋洋，“在岭南郡，我老罗伊的手艺，皇帝老子都点过头！”

皮特这才明白，自己误打误撞撞上了彩头。他眯眼打量老罗伊——这矮人虽然矮，胳膊上的肌肉却像铁块，指关节布满老茧，一看就是真功夫。再看周围，有个戴帽檐的汉子正跟同桌的人打赌：“我赌他撑不过三息！”另一个独眼龙则摇头：“这小子眼神亮，说不定是个狠角色。”皮特的好胜心被勾了起来，拍着桌子大笑：“别说一杯，再来三杯我也接了！想当年在老家，我喝趴下的人能从街头排到巷尾！”

一个穿蓝布围裙的姑娘端酒过来，她约莫十六七岁，眼睛亮得像晨露，手里的橡木杯比她脑袋还大，里面的绿色液体泛着泡沫，闻着有股野葡萄的甜香。“客人慢用。”她说话时脸颊微红，像是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盯着。老罗伊在一旁慢悠悠地补充：“我女儿莉莉是南丁格尔牧师，专治醉酒后遗症，你要是醉倒了，她能让你一刻钟就醒过来。”这话听着贴心，实则是敲警钟——寻常醉酒哪用得着牧师？

皮特抓起酒杯，心里冷笑：“吓唬谁呢？”他仰头就灌，绿色液体滑过喉咙，起初像喝蜂蜜水，甜丝丝的挺爽口，可刚到胃里，“轰”的一声就像点燃了火药桶！一股热流从肚子直冲头顶，眼前瞬间天旋地转，酒馆的人影变成了晃动的色块，耳边的喧哗也成了嗡嗡的蜂鸣。

这正是：

酒馆忽逢挑战约，烈酒暗藏龙气魄。

三载未沾杯中物，一朝豪饮惹风波。

且看醉里乾坤大，醒后功过任评说。

未知皮特输赢局，下回分解莫蹉跎。

皮特攥着酒杯的手一松，杯子“哐当”落地，他只觉得天和地在打架，身体软得像没骨头，眼前最后闪过的，是莉莉着急跑来的身影……欲知皮特能否挺过这杯“龙息酒”，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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