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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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叫凯恩（第1页）

皮特的演技堪称登峰造极，眼角余光瞥见蒂娜指节白、死死攥紧的法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刻意佝偻着背，肩膀随着压抑的“抽泣”微微耸动，脊梁弯得像株被暴雨捶打了整夜的野草，将一个自幼被遗弃在丛林、与兽为伍的可怜青年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那些刚刚被斩杀、尖刺还泛着寒光的豪猪，在他口中成了朝夕相伴的伙伴，连豪猪背上每根尖刺的弧度，都被赋予了“共饮山泉、同晒暖阳”的温馨回忆。恰如古诗所言：“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这丛林的孤寂与他此刻刻意流露的“脆弱”，在月光下生出几分相映的凄凉，连风掠过树叶的声响都染上了悲戚。

"我是艾萨克帝国岭南郡领主麾下，二等骑士维埃尔·费尔南多。"骑士的重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辉，行礼时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滴在皮特手背上，滚烫的触感让他嘴角的弧度差点绷不住——得亏他飞快垂眸，用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笑意。费尔南多面容刚毅，鼻梁高挺如断崖，此刻却满脸愧疚，喉结滚动着重复了一遍："阁下是？"

"老子…哦，不，我，我是……凯恩。"皮特咬着后槽牙，牙龈都泛了酸，总算从牙缝里挤出来个临时杜撰的名字。这名字源自九龙堂仓库里那只总爱扎人的毒蝎子，此刻倒成了绝佳的伪装。他猛地抬起头，眼眶被指甲掐得通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砸在枯枝败叶上溅起细碎的尘埃，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肉麻："这些豪猪从小陪着我长大，早上还蹭着我手心要野果吃，我们只不过分开片刻"他哽咽着抬起手捶打地面，枯枝在掌心硌出几道红痕，声音里满是控诉，"你们你们怎么下得去手！"此情此景，倒应了“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意味，只不过他的“恨”，全是装出来的戏码，连眼泪都是刚才偷偷抹的风油精催出来的。

余光瞥见蒂娜握紧的法杖顶端，火球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随时要喷薄而出又强行按捺，皮特暗自对着空气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鱼儿，上钩了。

这时，蝎王强森慢悠悠地从灌木后踱出来，甲壳上还沾着新鲜的苔藓，每一步都踩得落叶“沙沙”作响。三百只兵蝎的毒尾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尾尖的幽蓝如同淬了冰的刀锋，连空气都仿佛被染上了剧毒。费尔南多先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铠甲摩擦出“哗啦”声响，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视："萨克蝎子？这种垫底的契约兽连练手都嫌弱，也就毒囊能值两个铜板。"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突然像被钉死在蝎王额间，那流转的契约符文如活物般游动，泛着古老的青铜光泽，在月光下格外刺眼。骑士的喉结剧烈滚动，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泛白，声音都变了调："这这难道是你的契约兽？"其声之烈，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只是这份气势里，藏着不少震惊与算计——若真是契约兽，那眼前这“可怜人”的身份就绝不简单。

皮特故意拍了拍蝎王的螯肢，那螯肢上还留着昨天砸开岩石的裂痕，拍打的动作重了些，惹得强森不满地甩了甩尾尖。他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峡谷里回荡："这是我的兄弟强森！岩石强森！一拳能砸烂花岗岩！也是我的契约兽！"喊完还怕不够，又让强森抬起螯肢，亮出上面深褐色的砸痕，像展示军功章般得意。

空气瞬间凝固，连篝火的噼啪声都仿佛静止了。蒂娜法杖顶端的火球明明灭灭，映得她银如跳动的火焰，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另一名骑士的盾牌“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在寂静的峡谷中回荡了许久，他自己都忘了去捡。费尔南多的脸涨得比煮熟的龙虾还红，想起刚才“连练手都嫌弱”的评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可比在比武场上被后辈一剑挑飞头盔还丢人，简直是把脸凑上去让人打。

皮特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愈委屈，指尖轻轻划过蝎王甲壳上的伤痕，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珍宝，活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孩童，声音带着哭腔："强森上个月还帮我搬开了压着山洞的巨石，不然我早被暴雨淹死了你们怎么能说它弱呢"

"凯恩先生，我我为刚才的冒犯再次致歉！"费尔南多突然单膝跪地，重剑杵地出“咚”的闷响，震得地面的火星都跳了起来，态度恭敬得不像话，"若不嫌弃，恳请加入我们的队伍。穿越黑风口需要熟悉地形的向导，您的兄弟，也能帮上大忙。"他偷瞄着暗处若隐若现的蝎群，那些蝎子的螯肢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冷光，排列得整整齐齐，怎么瞧都比皇家骑士团的战马威风百倍——这哪是垫底契约兽，分明是披了蝎壳的铁甲军！

篝火噼啪作响，皮特啃着骑士递来的麦饼，麦香混着烤豪猪的油脂味钻进鼻腔，香得他差点咬到舌头。费尔南多正坐在一旁讲解契约兽的等级划分，说到“萨克蝎子就算成群也不足为惧，顶多算移动的毒囊”时，皮特突然想起三年前的深秋：三百道毒尾射线交织成网，将海拉尔龙蜥的鳞片熔出蜂窝状的孔洞，龙蜥的嘶吼震得山林都在颤，那场仗打了整整七天七夜，最后是强森用螯肢硬生生撬开龙蜥的喉咙，才取到晶核。那一战的惨烈，恰似“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只是他们的“楼兰”，是在丛林里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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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放下麦饼，望着篝火轻声吟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语气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轻松，惹得骑士们都看了过来。

蒂娜挑了挑眉，银在火光中流淌如银河，眼神里满是好奇："这诗句倒别致，是岭南郡的民谣？我在帝都从未听过。"

皮特咧嘴一笑，露出犬齿上被蝎毒腐蚀的缺口——那是去年喂强森喝特制毒液时，不小心被它咬到留下的疤。"山里的老神仙教的，"他含糊地敷衍过去，顺手往篝火里添了根湿柴，浓烟“腾”地冒起来，呛得旁边的骑士巴顿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他趁机转移了话题："黑风口的瘴气真能腐蚀钢铁？"

夜深后，皮特躺在蝎群围成的“帐篷”里，蝎壳相触的沙沙声像温柔的摇篮曲，连风都吹不进来。费尔南多还在不远处讲艾萨克大帝的传奇：年轻时单枪匹马斩杀深渊领主，用领主的骸骨筑成帝国城墙，那城墙坚硬得连巨龙都撞不破。皮特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句嘴："那城墙有花岗岩硬吗？强森一拳就能砸个坑！"惹得骑士们哈哈大笑，连蒂娜嘴角都勾起了一抹笑意。大帝的传奇，恍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在这丛林深处的篝火旁，激起别样的波澜，连空气都变得热烈起来。

他从费尔南多口中知道了许多常识：契约兽的晶核能入药，高阶晶核还能铸造魔法武器；人类的魔法需要元素亲和，蒂娜就是天生的火元素使者；还有黑风口的瘴气能腐蚀钢铁——难怪蒂娜的法杖顶端总挂着颗净化水晶，赶路时还会时不时释放净化咒，连铠甲都要镀上一层防瘴药剂。这些琐碎的知识像拼图，慢慢补全他对这个陌生世界的认知，也让他愈觉得，这场“演戏”有意思。

六百道毒尾在黑暗中组成守护阵列，尾尖的幽蓝连成一个完整的圈，将他与篝火的余光隔绝在外，形成一个独立的安全区。这场景让皮特想起当年在九龙堂，小弟们围着他听评书的夜晚，那时的刀光剑影、酒肉飘香，竟与此刻的毒尾篝火奇妙重合。正如“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不同的场景，不同的伙伴，却有相似的温情与归属感，让他心里暖暖的。

他摩挲着腰间的晶核项链，最底下那颗最大的绿晶，是强森第一次蜕皮时凝结的，摸起来温温的，像揣着个小暖炉。指尖传来晶核的温热，如同伙伴的心跳，沉稳而有力。皮特望着峡谷上方的星空，星星比九龙堂的灯笼还亮，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也没那么难闯——毕竟，没人见过两千只受过特训的萨克蝎子，在一个懂“江湖规矩”的痞子指挥下，能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明天，就是黑风口了。他摸了摸强森的尾尖，那上面还沾着豪猪的尖刺，硬得像根小钢针。前路纵有“难于上青天”的险阻，他亦有破局的底气——毕竟，他的“军队”，藏在阴影里，等着给敌人致命一击。

"好戏，才刚开始。"皮特轻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蝎王像是听懂了，用螯肢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力道刚好不疼，像是在应和，又像是在安抚。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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