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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被薄云遮住,只在云隙间透出些许朦胧的清辉。
“吱呀——”一声极其轻微的门轴转动声响起。
韩安珩住的那间小屋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
他先是探出头,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院子里空无一人,这才蹑手蹑脚地侧身挤了出来,又反手极其缓慢地将房门掩上,生怕出一点声响。
他怀里紧紧揣着那个用旧棉袄裹了好几层、依然能看出碗形状的包裹,心跳如擂鼓。
然而,就在他刚转过身,准备贴着墙根溜出院门时,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隔壁屋子的窗户下,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韩安珩吓得魂飞魄散,头皮瞬间炸开,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差点失声叫出来,怀里捂着的碗都差点脱手。
待他定睛一看,借着云层缝隙漏下的那点微光,看清那人影双手抱臂,慵懒地倚靠在窗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时。
他那颗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猛地落回原地,随即又被一股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淹没。
那不是别人,正是他那应该早已睡下的姐姐,韩安禾。
她显然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夜露或许沾湿了她的梢,但她的眼神在夜色中却格外清亮,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静静地看着他。
韩安珩心脏“咯噔”一下,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解释:“姐,我……”声音干涩紧,带着明显的心虚。
然而,韩安禾并没有给他组织语言的机会。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轻轻抵在自己唇边,做了一个清晰而无声的“嘘”的动作。
月光下,她的眼神沉静如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随即又朝他递去一个“老实等着”的眼神。
然后,她利落地转身,悄无声息地合上了窗户,身影消失在窗后。
韩安珩僵在原地,怀里揣着那个温热的碗,只觉得抱了个烫手山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颗心七上八下,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姐姐的窗户。
所幸并没让他等太久。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旁边那扇门“吱呀”一声轻响,韩安禾从里面闪身出来。
她背上多了一个不小的背篓,里面似乎塞了些东西,鼓鼓囊囊的。
她看到自家弟弟还像个木头桩子似的耷拉着脑袋站在原地,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活像一只做错了事等待主人落的大型犬。
韩安禾无声地叹了口气,既好气又心疼。
她走上前,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拉了一下韩安珩的胳膊,示意他跟上。
姐弟俩一前一后,像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寂静的知青院。
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韩安禾没有打开手电筒,只是凭借着对路径的熟悉和天上那轮时隐时现的月亮洒下的清辉,辨认着方向,朝着村尾牛棚的位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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