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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相见场面难看,给裴夫人递了一个眼色,多年夫妻,她自然明白,立马就会意,赶紧上前认错。
“母亲,怀慎那孩子一向洁身自好,您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定是那镂月阁的姑娘施了什么法子,引诱怀慎犯错的。”
姜氏一向是裴府的好儿媳,待人接物皆井井有条,从未出过纰漏,是宗妇中的楷模,此时轻柔的说话谁又能真的怪她。
“是啊,母亲,也不好就直接给怀慎定罪,总要差人来好生问一问。”看着场面胶着,陈氏也赶紧上来帮腔。
“好了,都别再说了。”老太君神色之间颇有不耐,不过她们几句话确实令她消了火气,遂再开口时声音平和了一些。。
“陈氏说的是,要差那丫头问问才是正经事,咱们裴家的清正的门风可不能被一个镂月阁中丫头毁了,徒惹人笑话。”
主子一朝归家,这府里热闹了不少,丫鬟似都提起劲了,没事做的也拎着桶走来走去,连那院角的积雪也都被清扫了干净。
陆绥珠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直到有眼生的丫鬟来唤她,说是府的的老太君回来了,即刻便要见她。
早就知晓会有这一天,她也没多惊慌,匆匆的补了下脂粉跟着丫鬟便去了。
晖春堂是裴府的主院,进门不远处便是了,内里陈设恢宏厚重的整体偏紫檀色调,正南方对着门的方向坐着老太君,两旁椅子上分别坐着姜氏,陈氏。
男人不便插手内宅的事,是以裴相和裴奄恪都不在。
沉香气在室内氤氲,木质的清凛中似还有槐花香,门帘稀稀疏疏作响,卷停了这沉静。
窗牖边搁着一盆八角玲珑树,是去岁太子妃娘娘送给老太君的生辰贺礼,得过西域般娑大师七七四十九天的诵经祈福,得之便可福寿绵长,很是得老太君喜欢。
陆绥珠跟着引路丫鬟,缓缓的跨过门槛,只觉脚步愈发沉重,股子威压扑面而来,就如同陆绥珠第一次站在裴府门前。
明明这个贵夫人都没有珠光宝气,穿金戴银,可她却觉得比曾经见到的那些官员夫人都要可怕些。
她信步温吞走上前,仪态端的极好。
下人正在修剪多长出来枝丫,动作间很是仔细,裴夫人和陈氏围着正夸着那盆栽长势喜人,这时候陆绥珠便来了。
一瞬间,室内的目光都从盆栽移到了她脸上。
直到上首的老太君发话,声音带着些威严:“你就是怀慎带回来的姑娘?”
顶着众人的目光,陆绥珠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清丽的脸,她面部纤细,皮肉紧紧贴在骨上,显得有些瘦削,弯眉下那双眼睛是偏长的,睫毛浓密,半蹙着时极美。
“果真是美人儿啊,怪不得能得了怀慎喜欢。”
陈氏先说了话,年岁渐长她体态也有些丰腴,说起话来也算和善,陆绥珠上前行了个礼。
“见过裴二夫人。”
对着府里的几位贵夫人,陆绥珠一一见礼,虽是第一次见面,却没有半分纰漏,裴夫人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又像那老太君看过去,方才开口。“倒是个用了心思了。”
案上的香已燃了大半,折去的部分松松垮垮的瘫着,镂刻的金属香笼下已然积了一小捧灰。
在嬷嬷的服侍下,老太君呷了一口茶,顺了刚刚在裴府门外那口气。
“看你也是个聪明人,老身便也不与你绕弯子,怀慎什么身份你应该清楚,我们裴家这样的门庭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裴大人面冷心热◎
老太君说话时那声音像是覆了一层深绿色青苔的树根,堵得陆绥珠心里腻糊糊的,若不是面上的胭脂掩着,她的脸色早已泛白,袖口里的手紧紧攥着,声音倒还算平静,话却说的有些艰难。
“二公子龙章凤姿,裴府更是门庭显赫,是绥珠高攀了。”
“说说吧,你与怀慎是如何相识的,又是如何哄得他带你进了这裴府?”
裴夫人倒是没有老太君那般刻薄,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说起话来如桃李春风,让陆绥珠的凸起的肩胛微微松了片刻。
“回夫人的话,绥珠与二公子在镂月阁相识,二公子常与同僚来此地宴饮。”
说到这里时陆绥珠低头微微顿了一下,饱满的唇才又张开:“绥珠与二公子情投意合,二公子愿意带绥珠回裴府,乃是绥珠前世修来的福分。”
挑挑拣拣的说,这故事也没什么稀奇,也不过是画本子上最平常的富家公子爱上“贫苦“女郎,听完众人面上都没什么异色。
芸嬷嬷低头在老太君身边耳语几句,上首的人面色变了一瞬,声音有些粗哑。
“听闻你是一位琴师,但在镂月阁那样的风月之所卖艺,总是有碍名誉,如今你想入我裴府,免不了走验身这一遭。”
任凭陆绥珠如何准备,也没想到裴府这样的人家会行如此野蛮之事,裴府的老太君竟如此刻薄专横。
当年她与家人失散,被人牙子几经辗转差点卖入青楼时被验过一次身,彼时她还年岁尚小,可至今都记得自己浑身赤裸的躺在冰冷的床上,被满脸横肉的婆子肆意摆弄身子的屈辱无措。
“她年纪还那样小,有必要验吗?”
“这是规矩。”
苍白可怖的话至今犹在耳畔,那冷,那疼,是渗进骨子里的,让人难以遗忘。
丫鬟嬷嬷向陆绥珠逼近,陆绥珠惊恐地瞪圆了眼,脚步不停地往后退,踩到了粉白的裙裾险些跌倒,嘴里喊着不要,可门早已紧紧关死,退到最后哪里还有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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