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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的沈著也惊愕,在沈宅时的月萤与面前这个泼辣的姑娘全然不同。
此案终了,无从溯源,是非曲直尽在无言。
裴执玑昏迷已有两日,水米不进,都是靠着一碗碗的汤药吊着性命,喝了便吐出来,也喂不进多少。
陆绥珠不敢阖眼,和索夜两个人日夜守着,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一个不留心,人就断了生气。
这般难熬光景,雨水仍像断弦玉珠。
林雁沈著吴连进根本就插不上话,林雁看着陆绥珠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翻涌一阵痛意,也不管躺着的男子是何人,只知女儿颇为在意,便去佛堂跪着祈祷人平安。
听闻家乡受灾,远在上京的沈文蒹连着写了好几封书信问候平安,可吊桥已垮,又怎么轻易送的进来。
朝廷派发赈灾钱粮也还未上路,有了上次云水县的前车之鉴,太后陛下不敢轻易派遣官员,朝中大臣亦无人愿意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
一众朝臣敛眉耷拉眼睛,缩头缩脑面色凝重,徐若谷眼神转了两圈,脑中略加思索便有了主意,他站了出来弓腰觐言:“陛下,太后,微臣举荐裴尚书赴东南救灾。”
裴中恪一愣,刚想说裴执玑看病去了,此时不在府中,就听着陛下说:“好——”顿时伸出的脚又默默缩了回来。
“裴卿告假这么久,相必病也该好了,是吧,裴相。”
太后亲自发问,裴中恪哪能说他不知道,连连点头,说着托陛下太后福气,已经大好的圆滑虚话。
“好,既然徐爱卿提了,你就与裴卿一同前往吧,务必不能再发生贪污赈灾银这等有伤国本民生的事。”
本不想去的徐若谷胡须抽搐了下,咬紧牙关,当即跪地视死如归般领旨谢恩:“臣与裴尚书定解救范溪百姓于水火,不辱使命。”
范溪暴雨两日不停,裴执玑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总算像一个不会随时被阎王拽走的活人了。
吴连进敲门而入,这几日他难得和陆绥珠说上话,他神色凝重的看着她,张口便是:"对不起,我没有核查好月萤的身份,就将她带进沈宅,放到你身边,若…若不是这位大人即使出现,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样的……"
“表哥不必自责,我没有怪你,更何况你也不是有心的。”陆绥珠及时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这两日她心力交瘁,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
突然的,吴连进上前一步,抱住了陆绥珠,她身子一僵,手在半空中停滞了。
索夜一早去药铺抓药了,如今整个房内只有一个尚在昏迷的裴执玑。
这样的境况,陆绥珠身子才软了一些,喷洒在她耳侧的男人气息,让她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安抚的拍了拍吴连进的肩,说着自己没事,让他不用自责担心。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吴连进辗转反侧想着那日惊心触目的场景,心中便是无穷后怕,他看着裴执玑躺在病榻的模样,心中越发急不可耐,双手放开陆绥珠,眼神紧紧看着她。
“表妹,我心悦你,你可愿与我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小裴:不敢睁开眼……
◎便是舍命也难相救◎
情思缱绻绵绵,纠结无措温温皆随裴执玑的一声轻咳消散怠尽。
欣喜之余陆绥珠对着一番浓浓心意透骨的吴连进说:“表哥待我很好,和你在一起我也很松泛愉悦,可是我现在不能…”
话没说完,吴连进便故作轻巧的笑了两声:“无妨,表妹可以慢慢想,不必现在就给我回应,我可以等的。”
他落寞的抿了下唇瓣,打算顶雨去往绸缎铺,陆绥珠撑伞将他送出了门外。
雨水已要没过小腿,地势高的沈宅尚且如此,低矮处的严重程度只会更甚,前方靠着一条河,因方便取水浇灌,许多乡户依水划田,在这安了家。
连日大雨不停,原本清澈的河水已然浑黄,低矮土房都淹了一半,肉眼可见湍急水流中的浮着的树枝破瓦,崚嶒石块滚滚不休。
“啊,来!快来人啊,小圆子,虎妮,福满,菜菜被水冲跑了!”
河岸边有人高声呼救。
“刚才还好好的在一边玩呢,这什么灾祸时节啊,当爹娘的也太粗心了。”
县里能凫水之人都帮着沈县令修筑堤坝去了,这边就剩着老人、女人和孩子。
这会子出了事,大家忙不迭喊人,小圆子和福满的爹娘也已慌慌张张赶来,看着被水越冲越远的孩子,心里头凉了半截,嘴唇哆嗦着像是无头苍蝇转了几圈。
小圆子的爹脱了短汗衫就要往水里面钻,被乡亲拉住:“圆子爹,你个旱鸭子,就是跳下去了也没用啊。”
哭声惨天动地,圆子爹眼泪鼻涕都拧到了一处,抱着头在地上哭泣,捶打着自己的头:“呜呜怎么办啊,我们家就这一个闺女儿,她娘知道怕是也要不成了。”
水里飘着两个男娃娃两个女娃娃,看年岁都差不多大,身子一起一伏,离着长势凶猛的大河越来越近,一口口的喝着脏泥水。
眼前之景令人心如锥刺,陆绥珠惊惧下瞳孔浅散,直截了当将外衣褪下,奔走如飞入了面前泥沙俱有的急流中。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他们,不能让他们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
“那是沈县令家的小姐吧,太好了,太好了,她会水,孩子有救了。”乡亲们宛若遇到了神仙,连连作揖哭叹,有些力气的在水浅的地方折了些粗壮的枝条,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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