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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写好了——”
院子里堆了一地的爆竹残片,芳甸忙拿起扫帚要扫,连被陆绥珠拉着坐下,沈文蒹也腾了个位置给哑奴。
“今日高兴,不论主仆,又无长辈管束,大家尽可开怀畅饮,不醉不休。”沈文蒹自己先干了一杯,然后挨个到了一圈的酒。
美其名曰,沾沾金榜题名的喜气。
四方小院,饭香沁人,无丝竹乱耳,无俗事可扰,举杯换盏间好不乐哉。
陆绥珠脸红扑扑的,手托着下巴,已经有了几分醉态。
院子里传来敲门声。
陆绥珠去开门,地上落英缤纷,一树粉红的桃花翩翩,晃似有了重影,她挡上一只眼睛去看。
他站在那,无端的恍人心神,好奇怪,这么素还这么勾人。
“听闻令兄高中,特来携美酒道贺,陆姑娘不请我进去坐坐。”
裴执玑穿的十分平常,手里提着两壶酒,头发也是简单一束。
沈文蒹忙站了起来,摇了摇头,以为自己是喝酒出幻觉了:“裴…尚书。”
大家拘着不肯说话,被陆绥珠挨个劝着喝了几盏酒也就活络了起来,沈文蒹酒劲上来抱着妹妹的头大哭:“哥哥对不起你啊!”
陆绥珠也喝的晕乎乎的,眼前冒着金星,懒洋洋地歪到在他怀中,捂上耳朵拿手肘推搡他几下,声音黏黏糊糊的。
“哥哥你别说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耳朵起茧子了明天还怎么给太后弹琴。”
沈文蒹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你喝醉了,喝醉了,还给太后弹琴,说的什么疯话。”
陆绥珠美目微嗔,一看沈文蒹在桌上趴着,那自己靠在谁的怀里,伸手捏捏他的脸:“嘿嘿,哥哥,你怎么变了样子。”
“是我,你看清楚。”裴执玑眼神中透出无尽的无奈。
陆绥珠疑惑抬眸,从她侧看男人挺直的鼻梁遮住了一半眉眼,她一把搂上了他的腰蹭了蹭,凉凉的,感觉好舒服。
“是裴大人我知道。”
裴执玑没听清,以为她醉了。
她又将手从他腰慢慢上滑,缠上了他的胳膊,乌黑雪亮的头发贴上他的下巴,指着他的脸,声音小小的。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其实我骗了你。”
“骗我什么?”
裴执玑俯耳倾听,掌心拖着她摇摇欲坠的头,她声音细弱犹丝:“其实我和二公子什么关系都没有。”
裴执玑陡然卸了力气,任由她扑倒在腿上。
桃花翩翩,不善饮酒的人一杯甜酒入喉,红绸做的丝绦不时的在他掌心掠过。
此时情绪此时天。
◎二公子回来了◎
这一走便是大半年的光景,军营苦寒之地磨得人愈发黑瘦,裴怀慎骑着高头大马停在裴府门口时恍若前世。
听闻他今日归家,老太君,裴夫人,陈氏,裴兰瑛,裴仞还有赵嬷嬷,秋竹都守在春晖堂翘首以盼。
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今却饱经风霜的儿子,裴夫人心骤然一痛,摸着他黝黑瘦削的脸:“以后莫去战场了,好好留在上京,让你父亲大哥为你谋个官职,咱们裴家的儿郎平步青云岂是难事。”
“母亲,儿子想做的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哪能事事靠家里。”裴怀慎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随口糊弄去。
他瞧着最边上的姑娘有些眼生,想了一瞬:“兰瑛回来了,三叔三婶身体还好吗,没同你一道来上京?”
裴兰瑛是裴家三老爷的女儿,自小随着父亲被养在雍州,只赶着年节会来上京问候一番,她上前见礼:“父亲母亲驻守在雍州,实在走不开,就让我来上京看望祖母和两位伯伯还有兄长姐姐。”
三老爷虽非老太君嫡出,可为人本分,外放做官多年官声不错,从未惹出过乱子。裴兰瑛性子也不拘束,这几日在老太君膝下承欢也生出几分亲近。
况裴府自裴兰漪出嫁后,许久都没有年轻的女子了。
老太君拉过她的手,多了几分慈爱,粗哑的嗓子说:“兰瑛也及笄了,你三叔这会子让她来,是想让我们给她寻摸个好人家呢。”
众人都掩唇笑了,这里没有外人,商议儿女婚事也无妨,裴兰瑛有些害羞,轻声喊了一句:“祖母。”
“老太君说的不错,雍州在边陲,那里的男人多少都沾点野性,论品貌教养都比不得上京,看咱们裴家的姑娘个个生得像水一样,可怜了三弟三弟妹为人父母的一片苦心啊。”
陈氏刚说两句就想到了自己东宫那个可怜的女儿,唉叹起来:“太子妃都小产几个月了,迟迟也没能再怀上孩子,我这燕窝药材日日送,也不顶用。”
说着说着目光落到了如花似玉的裴兰瑛脸上,眼睛亮了一瞬。
老太君瞅着她咳了一下,陈氏将呼之欲口的话咽了回去,噤了声。
有些事不能在小辈面前说,裴夫人心下了然,也怕裴兰瑛生疑:“怀慎,你在外结交广,也帮你妹妹多留留心。
“如此重要的的事,母亲何不交给大哥,大哥位高权重,认识的人又多。”
她就是随口一说,这个傻儿子就这么当真,裴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剜他一眼:“你大哥光是公务都忙不完了,哪个有空管这事。”
一众人里都没有陆绥珠的半个身影,跟家中长辈寒暄后,裴怀慎终于按捺不住,看着赵嬷嬷和秋竹问:“她呢?”
在场无人应声,老太君脸色一沉,裴夫夫人身边的春梅扯了他一下,他置若罔闻。
赵嬷嬷想起那位可怜的姑娘,也是心中一酸:“姑娘命苦,没能等到二公子回来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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