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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人也不是十八九岁的少年郎了,何必故作清高。”陆绥珠半撑着俯视他,强迫他与自己相对。
裴执玑这样躺着皮肉都不曾垮下去半分,眼尾一缕勾人的红,与冷静自持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我是怕你后悔。”
“那我若是贪图裴大人这副皮囊很久了呢?
我是在与你说正经的。”
“新婚之夜说什么正经的,裴大人老态龙钟惯了,是嫌自己平时还不够正经吗?”
鸳鸯锦杯覆下,合卺酒也起了用处,唇齿相依之时他再次被带着几分嗔怒之意的推倒,裴执玑无地自容,下身的反应骗不了人,算了就这样吧,他自暴自弃,转眼天旋地转,他已反客为主,下颌绷成了一条线,低沉的嗓音在陆绥珠耳边轻喃。
“生有定偶而不相乱,偶尔并游而不相狎,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若你看得上这身皮囊带着脏腑中的赤忱便随你处置。”
陆绥珠呜咽出声,流下一滴泪“听不大懂。”颈间被蹭得香汗淋漓。
床蔓纱影浪浪,映射出紧紧厮缠的身体,偶尔耳耳鬓厮磨,低声喃语。
已是深更,裴执玑在她熟睡的鬓发间抚摩:“无妨,以后你想读书什么书我都教你。”
绣球佳灯,香烛辉煌亮了整晚,裴执玑本就少眠,身旁多了个人更是睡不着,挣挫起身将被子给她盖好,披上了冬日里的褐氅,缓缓走去了祠堂。
姜蔓蕤跪在蒲团之上合十双手,眼睛枯槁无神,连日奔波受挫脸颊凹瘦,求了几日裴执玑才来相见,跪着转到他面前,两鬓发间竟生出些白色:“当年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你母亲是我下毒害死了,你的身体也是被我毒坏的,但这些事与怀慎没有半分关系,他也不知情,你放了他。”
说这些时她面色麻木,如勾出深井水藻般一句一句往外掏挖,裴执玑蹲下与她平视细看她认错的姿态。
红色的里衬的他形如艳鬼。“你什么时候死,你的儿子就什么时候活。”
姜蔓蕤咬破嘴唇仰头,再竭力平复都收不住满腔恨意,身后是姜知鹤的牌位,面前是她姜知鹤的儿子穿着一身红衣威胁她去赎罪。
“你既然都忍到了现在,又要为何报仇,若当年之事抖落出来,裴家的名声毁于一旦,你裴大人焉能捞得几分好处。”裴夫人双目通红,犹如疯妇,只恨不能于裴执玑同归于尽:“你倒是什时候变了,你真的是一点都不像你的母亲!”
“你不配提她。”裴执玑突然站了起来,她那张面庞稍一细看都令人作呕。
“姨母自行了断,我的是方法替你遮掩,裴家的清誉也不劳你费心。”
裴执玑长腿跨出门槛,姜蔓蕤在后面扯嗓喊道:“我可以去死,让我见怀慎一面——”
声音悲怆凄苦未动得裴执玑的恻隐之心,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跟他谈条件。
“我今日败了你又能讨得什么好下场,裴家大夫人的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是你母亲她抢了我的姻缘!”姜蔓蕤头跌足倒,将手里佛珠生生累断,鲜血自手心流出。
天蒙蒙亮,窗格纸越发清白起来,裴中恪在塌上起不来身,姜氏在祠堂跪着念佛。
春晖堂里只有一脸怨色的老太君,裴奄恪和陈氏坐着着等新人敬茶。
陆绥珠给太老君奉茶时,她既不想喝也不则声,裴执玑从她手中直接端过来,拿在自己手中,眼神对着老太君:“祖母请喝茶。”
冷冷的声音配着热茶,老太君攥着拐杖的手松下来,颤颤巍巍地接过,只碰了一下杯沿就放那去了。
向二叔二婶敬茶时,老太君一语不发朝着陈氏夫妇使了个眼色,陈氏接收到又掐了一把身旁裴奄恪的腰。
他疼得嘟嘟囔囔,接过陆绥珠的茶干了一大口,然后堆了一个笑脸。“侄媳妇生的貌美,跟咱家兰漪有那么点像呢哈哈哈!”
陈氏气得牙痒痒,又没办法违拗婆母,眼睛看着陆绥珠:“好侄媳,你就劝劝你家夫君,别让老太君走了,以后咱们一家都和和睦睦的,是不是外人也夸你体谅祖母,孝心可嘉。”
陆绥珠抽回手,属实不愿参与裴府的家事。
“祖母日后守好长辈本分,尤其别为难孙媳,这个家也还过得下去,若祖母再生事,也别怪孙儿翻脸无情。”
老太君用鼻孔“嗯”了一声,她这些时日也磨了脾气,再怎么看裴执玑不顺眼都且忍着,这会终于不用去庄子了,她赶紧两句话把裴执玑夫妇打发走,生怕再待上一刻钟再遭了殃。
出了春晖堂的门,陆绥珠笑着说:“裴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裴执玑挑眉:“叫什么?”
“夫君夫君。”昨天夜里已经喊了数次,陆绥珠也不知这一声夫君他怎么就那么爱听。
即至今日她都感觉成亲一事很不真实。
“我进宫一趟,还有事没处理,晚些时回来。”裴执玑也觉得刚成婚就这样忙不太好,想说什么找补找补,陆绥住善解人意的没给他这个机会:“快去吧,早点干活早回来歇着。”
干活?这个词用他身上还真是挺稀罕。
他走后陆绥珠回到了房间里,心中还是有些忧虑,娘和哥哥她倒是不担心,只是沈著在范溪时就不愿她与裴执玑在一处,若真知道她这般匆忙的成婚指不定气成什么模样。
见她不思茶饭,芳甸在一旁说:“姑娘做都做了现在还担心什么,倒不如想想怎么认错比较实在。”
陆绥珠放下碗筷,忍不住辩驳:“道歉也是裴执玑吧,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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