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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一道惊雷劈落,云语容心颤魂飞,啊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圆了眼,鼻翼紧张的翕动着。
“别怕,我会为你保密。”唐月度拍了拍她的肩,软声道,“我特意来这一趟是为了提醒你一件事,现下四皇子和太子明争暗斗,我收到线报,称陆斯臣隐匿于京城,意欲搅动朝局。语容,我自然希望你能够置身事外,可局势难测,万一陆斯臣事发,朝廷查起他来,少不得将你的身世重新翻出来,到时候只怕祸多福少。”
“我听说宁渊备了厚礼,准备派人去你家提亲。”他停了一停,徐徐问道,“你认为此刻是与他成亲的好时机吗?”
云语容双眼迷蒙,仿佛没听到他的问话,她的耳边响起了陆斯臣的说话声。
“大丈夫在世,追求荣华富贵有什么错,我一身抱负在大夏施展不开,是大夏之过,非我之罪,你既不愿随我去凉国,今后就当我死了吧!”
他意气风发,神情狠绝,登车而去,萧雨兰抱着小小的她,站在她降生的那间院子外,看着他的身影化作地平线上的一个黑点,母亲已经碎了,而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山谷空寂,偶有清脆鸟鸣,一遍遍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不知不觉她已站了很久,晨雾沾湿衣衫,她抱住双臂,瑟缩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多谢你的好意,我不会同宁渊成婚的。”
“你知道该怎么做就好。”唐月度拱拱手作揖,道,“公务在身,我先告辞了。”
“好。”云语容微微颔首,送别了他。
唐月度沿着石阶转到山坡那边不见了。
云语容身子软软的,缓缓转身,双手扶住朱红亭柱,额头抵住柱面,一阵沁骨冰凉让焚心般的痛苦有所缓解,她渐渐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额头,双目紧闭,似乎想锁住什么,却锁不住,两行热泪溢出眼眶,顺着轻颤的睫毛滑落。
她想,她必须不能再继续痛苦下去了,五里亭中还有人还在等她。
云语容的马车转过一片苍郁的松树,山道旁出现了一个八角亭,亭子不大,和山道间由一条石板路相连。
宁渊和一位长者正在亭内交谈,那长者应当就是他的族叔,听见山道上的动静,一齐望了过来。云语容下了马车,宁渊立刻起身,那位族叔也带着侍从退出了亭子,去到远处等候。
云语容在路上耽搁太久,早就过了约定见面的时辰。
这时接近晌午,骄阳如火,金芒驱散了大雾,漫漫山野一览无遗,深浅不一的绿色汇成无际海洋。
微风徐徐,草木扶疏。云语容踏着石板路,地面暑气蒸腾,裹着花草清香,将人暖暖包围。
宁渊眉梢舒展,嘴角扬起,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云语容走入亭内,道:“久等了。”
宁渊没有半分怪罪之意,笑道:“若非等你,我也不会偶得这自然之趣,方觉久在官署竟是那般沉闷。”
云语容笑了笑,尚算礼貌。
宁渊见她笑容敷衍,又与他疏离了几分,料想是那日在书房里他一味纵情,伤了她的体面,她到底是个千金小姐,恼恨这个也属正常。
他伸过去牵她的手便收了回来,对她道:“请坐。”
亭子打扫干净,铺着软垫,石桌上沏有热茶。
他将那碧玉般的茶水倒入杯盏,转头看向她的侧脸,她垂着头,轻红色立领中露出一截雪颈,银丝流苏耳坠晃动,反射着细碎的白光,煞是灵动,他唇角弧度再度扬起,道:“此去勋阳……”
云语容轻声打断了他,“哥哥派人去我家提亲,舅舅知道吗?”
宁渊停了一停,说道:“我的婚事我做主。”
他的声音坚如金石,听上去心意已决,任谁也干涉不了。
云语容早料到他会是这样,不过随口一提,掉转话锋道:“倘若我说这婚事不妥呢?我不同意这桩婚事……还请哥哥收回心意。”
她说的断断续续,零敲碎打着他的耳朵,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拼凑出完整的意思。
“不同意?”他低吟着,冷静缓慢而清晰的说道,“那晚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现在让我收回心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说到末尾怒意收稍不住,溢了出来。
云语容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我是什么心性,你不知道吗?那晚之事我并不在意。更何况我是被你的威势所逼,不得不从。今日正是要同你说个明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愿君知之。”
不等他回答,她声调更冷,“这么多年,我对你一向无意,你应当识趣才是。为何还要一再勉强于我?”
她的话决绝又突兀,像是往火红流动的铁水里猛然浇上一桶凉水。空气静了下来,他不可置信,眉梢压着威怒,浑身散发凛冽气息。
不只是他惊怒,连云语容自己也感到后背渗出丝丝寒意,情不自禁……
不只是他惊怒,连云语容自己也感到后背渗出丝丝寒意,情不自禁的想起一件惊人的事。
那时她正准备启程来京,云安特意把她叫了过去,将一匣子厚厚书信拿给她看,说这都是宁渊寄来的。
她原以为十二岁时在宁府大闹一场,彻底绝了宁家结亲的心思,却不曾想从她十二岁到十八岁的这六年间,宁渊寄往云府的书信从未间断过,更有甚者,每年信上都会提起求娶之事。
云安一直瞒着她,只是偶尔客气的回绝宁渊,可是这样的信件依旧不断,直到皇帝赐婚后才戛然而止。后来自莲城分开的一年中,即使他身在前线,每月依然有鱼书雁帖用快马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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