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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语容登上马车,催车夫快马加鞭,赶回宁府。
落日熔金,霞光万丈。三匹高头大马从宽敞的街面快……
落日熔金,霞光万丈。
三匹高头大马从宽敞的街面快驰而过,扬起细碎的尘埃,缓缓飘落在宁府大门的匾额上。
三个锦衣卫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走进宁府,高声喊道:“传陛下圣谕,宁玄接旨。”
天威赫赫,宁府上下黑压压跪倒一片。
宁玄向着代表皇帝的锦衣卫跪下,口称:“吾皇万岁!臣接旨!”
锦衣卫宣读道:“今太子欺君叛国,勾结反贼萧煜,意图谋反,朕废其太子之位。宁玄身为太师,教导无方,今日起罢官为民,永不起用。”
宁玄道:“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颤巍巍弯下身子,拜倒在地,忽然呕出一口鲜血。
云语容命人把宁玄送回卧房,急传府医黄大夫诊治。
及至夜里,宁玄服下汤药,只勉强睁开双眼,气若游丝,云语容见他眼窝深陷,双唇发绀,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黄大夫请云语容到屋外叙话,小声说道:“老爷这次恐怕凶多吉少,表小姐早些传信给公子吧。”
又听宁玄在屋里咳嗽起来,一边喘气一边喊云语容的名字。
云语容连忙回屋,见宁玄撑起半个身子要下床,自己心里也着急起来,说:“舅舅快躺下吧,你要做什么跟我说也是一样。”
宁玄道:“语容,快去外面问问太子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写个名单给你,你去问这几个人。”挣扎着就要去取纸笔。
云语容道:“舅舅莫急,你说给我听就是了。”
宁玄说了三个官职人名,催着云语容去问。
这三人分别是刑部主事王元义,大理寺判事张连生,佥都御史苏钰。
眼下太子出事,宁玄被罢官问责,一般人早就退避三舍,唯恐和宁家扯上关系。
这几个人都是宁玄提拔的门生故吏,私底下尊宁玄为师,和宁家有着十几年的交情,宁玄料想他们不会推辞。
可是人心最是难测,所谓树倒猢狲散,云语容登门拜访,张连生假装不在家闭门不出,王元义倒是露了面,却不敢透露案情,只说了两个官员的名字,让云语容去问他们。
云语容心乱如麻,一家家拜访,宛如身在梦里。
最后找到的是在督察院任职的佥都御史苏钰,太子的案子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会审,苏钰恰恰就是代表都察院参与审理之人,颇知内情。
云语容本来做好了碰壁的打算,不料苏钰见她说明来意,只微微犹豫了片刻,便说道:“有人拿出了太子和陈王交往的书信作为罪证,甚至有十年前的旧信,信上太子对陛下施政颇多微词,不乏大逆不道之言。陛下雷霆震怒,着锦衣卫调查,发现这些信件确实用的是东宫印鉴,就连太子自己也无从辩驳。”
苏钰想起一事,补充道:“那锦衣卫调查太子书信时,还牵扯出一年前云大人审出的供词。锦衣卫称那供词中原本有太子暗通陈王的供述,却被云大人刻意隐瞒下来,昨日锦衣卫出发去勋阳巡抚府拿云大人了。陛下最忌皇子党争,若云大人被牵连进这桩案子,轻则断送仕途,重则性命堪忧!”
云语容脸色惨白,后背如浸在冰水里,“多谢苏大人冒险告知,这份情意日后若有机会必会报答。”
苏钰摇摇头道:“我苏钰出身寒门,不愿奔走逢迎,过了三十岁还只是个九品小吏,多亏恩师提携,我才能进这都察院,略展抱负。云小姐,请你转告恩师,太子犯的是僭越谋反之罪,而陛下只将恩师革职罢官,已是法外留情了,一是顾虑宁渊身在前线,需安定军心,二是念着恩师数十年来辅佐朝政之功。请恩师务必安心养病,不要辜负了陛下的眷顾。”
云语容应声称是,辞别苏钰回到宁府,欲将打探来的消息说给宁玄。
本朝皇子年满十五岁后应当前往封地,但晋王萧景瑞是个例外,他凭着皇帝萧衡的宠爱,不仅不用离开京城,而且在京城修筑奢华的晋王府,势头几乎可与太子比肩。
此时晋王府内,萧景瑞正忻忻得意,秘密设宴款待功臣赵禀均。
二人推杯换盏,互相恭维,临到末尾,萧景瑞酒酣耳热,说道:“此次扳倒太子,赵大人功不可没。宁玄被罢官,首辅之位空缺,本王会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力保赵大人接任首辅之位。”
萧景瑞像是醉了,赵禀均也喝了不少,但眼神仍清醒,回道:“殿下提携之恩卑职无以为报,今后唯殿下马首是瞻。”
萧景瑞点头认可,朦胧醉眼里闪过一道狠厉,“那宁玄要死不活,一口气总也不咽,保不齐哪天又进宫,到父皇面前进谗言保太子……不如你去送他一程?”
赵禀均后背一凛,登时酒意全无,思忖片刻,应道:“是。”
赵禀均出了晋王府,趁着酒劲坐小轿来到宁府。
赵禀均和宁玄因是同僚,偶尔会登门拜访,宁府的护卫和门子都认得他,立刻通报宁玄。
宁玄正躺在病床上忧心忡忡,听闻赵禀均来了,想了想,命门子请进来相见。
赵禀均身为次辅,给宁玄做了三年的副手,两人的交情在面子上是过得去的,然而二人政见不同,这在朝堂中是公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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