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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语容只顾提着裙子快走,冷不防撞进一个男人的胸膛,如撞在一堵坚实的墙上。
那人力气很大,反手箍住她的双手。
云语容视野旋转,身子往后倒去,背部撞上硬实冰冷的院墙。
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霎时连呼吸都停住,只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俊脸近在咫尺,男子眼底布满血丝,目光阴鸷可怖,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就是这样等我的?啊?”
“表哥。”她含糊的喊了句,忽然发髻一松,盘好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耳边似一阵凉风吹过,她转过头去,只见宁渊握着她的发簪,砰的一声插进她耳畔的墙壁。
发簪深深嵌入砖石,宁渊慢慢的转过头看她,如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一字字道:“云语容,你给我一个交待。”
云语容发丝垂落,随秋风凌乱,琉璃般的眼漫上一层水雾,“哥哥回来了。”顿了顿,唇角微微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可惜回来得太晚,错过了我的婚宴。”
她动了动被他握紧的手腕,“久别重逢,哥哥准备就这么和我说话吗?我倒是有些话要同哥哥叙一叙,不知可否讨杯茶喝?”
宁渊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然自若,顺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回玉施院。
一路上他步速不减,云语容被拽得趔趄,忽然啊的痛呼一声。
宁渊见她双眉紧促,手腕颤抖着急于挣脱他的束缚,将她的手腕抓到眼下来看,只见那一截细弱手腕上平添了几道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是新伤。
宁渊忽然想到一种割腕的自戕方法,顿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云语容,放开她的手,脚步也慢了下来。
云语容瞬间猜到他的想法,将手腕收回到袖中,脸色青白不定。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玉施院,云语容几次来宁府,断断续续住的都是这间院子。
虽则自云语容出嫁后,这院子数月无人居住,然而丫鬟们每日清理,保其纤尘不染。
阳光从窗扉斜刺入屋内,照得清一色的黑檀家具光可鉴人,两把交椅中间隔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摆放着泡好的云雾茶。
丫鬟们沏好茶后,马上退下了,顺手把门也带上。
屋内只留下宁渊和云语容,两人分坐两侧交椅,谁都没有去碰一碰手边的茶盏。
宁渊问:“你手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
纵然他万分气愤,也不愿云语容做傻事。
唯有云语容自己知道,这些疤痕都是取血制药留下的,并非自寻短见,她更清楚,此刻宁渊气得想杀人,倘若她说是唐月度强逼她成亲,她为反抗不惜割腕自尽,宁渊一定不会再怪她。
不过云语容要的并不是他的不怪罪,而是他的平安。
唐月度是一头藏在暗处苦心积虑复仇的野兽,稍一动作就让太子下狱、宁玄被贬,没有人知道他还捏着多少筹码。
尽管云语容利用身在唐府的机会暗中调查,但她还需要时间。
唐月度在暗,宁渊在明,倘若宁渊再失去理智,如何还有胜算?
云语容用袖口盖住手腕的疤痕,语气清淡,“让哥哥失望了,我并非什么贞洁烈妇,不过取血制药罢了。哥哥走了以后,我才明白等待之苦,一两句承诺远不如知冷知热的陪伴来得重要,唐月度体贴关心我,我便移情于他,负了先前对你的承诺。”
“移情于他?”宁渊仿佛声音都不属于自己。
他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来了她的点头,他以为和她肌肤相亲,心意相通,互相许了终身。
原来只不过是他自作多请,她从未认真。
他真是太傻,竟然一直看错了她。
云语容深吸一口气,道:“我本来就是水性杨花的女子,不懂得何……
云语容深吸一口气,道:“我本来就是水性杨花的女子,不懂得何为忠贞。”说着,默默将云肩和立领排扣都解开,抓住他的手。
宁渊目光冷冷的注视前方,冷不防摸到一处软腻温润,转眼看去,见她脸庞泛粉,乌发散坠,外襟敞开,而他的手掌就覆在她红透的脸颊上。
她眼中似有波光粼动,嗓音娇软,“哥哥若不甘心,我也可以做你的人。”
她的脸发烫,而他的手冰凉如水。
宁渊倏地抽回手,双目用力的闭着,然后慢慢睁开,道:“既然你已经嫁人,就好好做你的唐夫人。从今以后,不要再来宁府,不要再唤我哥哥。”
“穿好你的衣服,给我滚。”
宁渊起身向外走,乘风一直等在门外,见宁渊出来立刻迎上来,焦急地说着什么,随后二人一齐走开。
云语容呆呆的坐了好一会儿,隐约记得槿紫进来帮自己整理衣服,问她要不要回唐府。
云语容点了点头,木然地走出玉施院,走出宁府。
他的话仍在耳边徘徊:不要再来宁府,不要再唤他哥哥。
他和她彻底断绝关系了。
云语容胸口一阵锐痛,心脏被揪得生疼,跨过宁府大门的门槛时,脑袋一晕往前栽去,槿紫及时扶住她,道:“夫人留心看路。”
夫人?
对,她已经是唐夫人了。
她忽然想起少年时宁渊伸出一只好看的手,牵着自己在宁府走动,对她温柔嘱咐:“妹妹看路。”
他再也不会心疼她了。
她站在轿边,正要上轿时,一声奇怪的哭声从宁府内传了出来,好似石破天惊般,紧接着两个嬷嬷走到府外,命人将华丽的灯笼取下。
小厮搬来梯子,取下灯笼,将白绫挂上宁府的匾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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