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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杏忙忙按住颜鸢的胳膊,慌张地招呼跟在身後的仆僮们:「都在看什麽,还不赶紧下去将姨娘救上来。」
「是。」有体格壮硕的婆子丢了外衫跳进塘内,透绿的水面登时涟漪四起,不多时便将李姨娘给拖了出来。
「小杏。」一直噙着口气痛哭的颜鸢握住小杏搂抱她肩膀的手,道:「这次落水,小娘的风疾只怕会加剧,你快去请个郎中过来。」
嘱咐完小杏,颜鸢转头寻到春桃的影子,将她唤道面前:「春桃,你回一趟丞相府,告诉母亲庄子上的事,问问能不能请来太医院的太医。」
「是,小姐。」春桃拧了拧手中湿漉的帕子,将照顾李姨娘的事交给另一位小丫鬟後,匆匆而去。
颜鸢颓然地望了望头顶的凋敝树影,发现半空中的天比她从靖远侯府来时更阴了几分。
小杏请郎中的速度很快,李姨娘才换好乾净的衣裳,格栅门外便传来清脆的敲门声:「小姐,郎中到了,现在要请进去吗?」
颜鸢掖了掖李姨娘的被角,叫百年去开门。
格栅门甫一吱吱地推开,就有秋雨潇潇的湿气滚进来,颜鸢被那瑟缩的冷意激了一下,下意识地去拉床帐为昏迷中的李姨娘挡风。
再抬眸时,衣摆洇湿的青年郎中已经走到床畔,颜鸢挪开自己坐的位置,让郎中给李姨娘搭脉。
青年郎中将李姨娘两只手腕的三部脉各捏了许久,方沉着眉头转身,目光循向颜鸢。
颜鸢被郎中无奈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悸,视线开始飘忽,她将身子的重力慢慢地靠在椅背上,才敢苦弱地张口问:「是情况…不好吗…」
青年郎中左右言它:「夫人,是在下医术不精,姨娘的风疾最好还是请太医院的人来看诊罢。」
请太医院的人来?
颜鸢侧耳听了听屋外缠绵的雨落,不知道春桃现在已经走到哪里了。
春桃从丞相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日晡,天边的雨虽小了许多,但日头已开始偏西,庄子里斥满了暮哀哀寂静。
「小姐放心。」春桃语气安慰:「大夫人已经知道这个事了,但是府上恰好没有老爷的帖子,太医院的太医是请不到了,但夫人请了几名府上常请的郎中过来,应该问题不大。」
颜鸢看了眼立在门厅旁的三位医者,虽心下有失落,但仍颔首:「好,让就让他们轮流给小娘看诊罢。」
又是一通忙活到掌灯时分,颜鸢收好三位医者商讨出来的药方,紧着药铺还未打样的末尾抓回两副汤药。
第55章有孕
浓稠的药汁从泥炉边端来的时候,李姨娘刚好睁眼,她压着痛容喝净碗中的药,哀哭着说:「阿鸢…是为娘的…连累你了…」
「天已经这麽晚了,外面的雨还未停,今夜就留在这里罢。」
颜鸢关切地问她哪里疼,李姨娘却抿着嘴角摇头:「阿鸢,这药有效,小娘的痛已经轻了许多。」
「那就好。」颜鸢将李姨娘昏黯的面色收进眼底,知道小娘的这句话是在诓她,她秉着呼吸持帕擦净李姨娘脖颈上的汗,故作轻快地逗笑:「正巧雨棠院还有些新摘的晚桂没用,等小娘这次能活动了,阿鸢想吃小娘做的桂花糕。」
李姨娘眯着眼睛看颜鸢笑,默默点头:「好,给做给做…」话落,眼皮忽地一阖,人没顶住,又晕了过去。
「小娘!」李姨娘的厥症出现得太突然,颜鸢瞳孔瞪大,紧紧抓住李姨娘擎在半空摇摇欲坠的手,泪水如断珠一样滴下:「小娘!你怎麽了!小娘!」
「小娘,你快醒醒…」
…
扶香居内,清香袅袅,巴掌大的银丝碳在铜炉内噼啪燃烧,将秋末的冷气隔绝在门厅之外。
吕氏和王氏对坐小几两侧品茗,气氛微有尴尬。
「亲家夫人说要将阿芙接回府上归宁,不知要住几个月?」吕氏低垂眉头,转着碟子里的杯盏,状似不经心地问着。
「这不好说。」王氏蔼蔼地笑,指尖拂了拂袖口的刺绣纹样,略微思索:「自打阿芙嫁进了靖远侯府,我母亲她便再没见过阿芙,前些日子还收到老宅来信,说江南风和,想让阿芙在那边过冬。」
吕氏愣神地看了王氏一眼,不大情愿颜芙离开:「亲家夫人,侯府上的年节也需要阿芙安排,过冬怕是不行。」
「这都是小事。」王氏捡了一颗盘中的蜜果吃,为吕氏出主意:「阿鸢不还是在侯府吗,前阶段我看她,觉得这孩子比出嫁前沉稳许多,之前是因为她年纪小,阿芙才没有让她着手中馈,清闲许久,如今也该为侯府尽力了。」
言外之意是让颜鸢担起偌大侯府的掌家之事。
吕氏看着王氏坚定的眼角,知道丞相府的顾虑。
她的儿子去世,侯府迟早要立新的世子袭爵,如今陆庭的儿子只剩下两位,一位是眼明心净丶断案正直的大理寺少卿,一位是痴傻呆愣丶每天只知玩闹睡觉的无愁闲人,任谁都知道靖远侯府会选择陆宸做世子。
靖远侯府与丞相府的联姻本就是奔着互相扶持去的,丞相府看中靖远侯府的兵戈世家,靖远侯府中意的则是丞相府和王氏的权奢皇宠。
如今陆珏不幸罹世,颜芙失了倚仗成为寡妇,现下靖远侯府还可以好生待她,但等到陆宸袭爵,若他的手段雷霆些,容不下府中大房的人,她便是要出府去住,与靖远侯府再无瓜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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