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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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秘密（第1页）

形容枯槁的女人坐在晋王府柴房的杂草堆中，衣衫褴褛，身上伤痕交加，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双目无神，眼神呆滞，目空一切。

倏然，柴房门被打开，皇家侍卫们鱼贯而入，簇拥着绯红色官袍的清俊男子入内。

程宝珠听见动静却头也不抬，已然麻木，嘲讽道：“梁慕辰，你又想怎么折磨我？”

“晋王殿下勾结北戎，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已在金銮殿伏诛！”男子目光凌冽，眼神复杂地看着程宝珠。

这声音，程宝珠抬眼望去，是她那早已被赶出家门的便宜弟弟——程鹤年，如今他官袍加身，身形修长，眉目清隽，双眼如深水寒潭，隐隐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竟然是你！你刚才说什么？梁慕辰死了？”

“是。”

程宝珠哈哈大笑，笑得涕泪横流：“好！好！他也有今天，哈哈哈哈，死的好哇！想当初，我被他的甜言蜜语欺骗，奉上了我家族的全部，助他争权夺利，可换来的却是他的背叛，只怪我看走了眼，没早点看清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娘，宝珠好恨啊，如果女儿早点看清渣男的嘴脸，如果这一切还没有生……可惜，没有如果了。

程宝珠回过神来，眼神射向他：“那么你又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程鹤年皱着眉看着地上疯疯癫癫的女人，想起小时候闹的不愉快。

那时，她处处为难他，给他吃馊饭，睡霉的木板床，伙同其他人一起欺负他，不开心了就把脾气泄到他身上，化作一道道利落狠绝的鞭子……

过往的痛苦，程鹤年不愿再想，这次的恩典是他求来的，他要亲眼看她死！

程鹤年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没那么无聊，我是来宣读圣旨的。晋王妃，接旨吧。”

程宝珠呈跪姿，做俯状。

“陛下有旨，晋王梁慕辰勾结外敌，搅乱朝政，意图谋反，罪不容诛，令废其爵位，逐出皇室宗谱，原晋王府家眷赐毒酒，即日行刑。”

程宝珠面无表情听完：“罪妃程氏领旨，谢主隆恩。”

面前侍卫端来毒酒：“娘娘，请吧。”

程宝珠没有立即起身拿起酒杯，而是目光期盼地看向程鹤年：“程鹤年，我死后，请把我和我娘葬在一起。”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程鹤年冷冷看着程宝珠。死到临头，她还是那么骄傲，哪怕布衣钗裙，也不肯低人半分，仿佛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程宝珠勾唇一笑：“告诉你一个秘密……”

程宝珠走到程鹤年身前，贴在程鹤年耳边说了什么。

程鹤年眼神一亮，随即晃过一丝不可思议，“你所言当真？”

“你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我的条件，你还没答应呢？”

程鹤年皱着眉头思索，屋子里一时无言，静默良久。

许久，程鹤年才开口：“你这条消息，都够换你一条命了。”

“我这一生，坏事做尽，辜负了很多人，今日的下场，我早就料到了，对现在的我来说，死能带给我解脱。三郎，你愿意成全我的，对吗？”程宝珠好看的杏眼泪光灼灼，却又咄咄逼人。

程鹤年，原程家三郎，因惹怒程家大小姐程宝珠而被赶出程府。程鹤年已经好久没听人这么唤过他了。

程鹤年目光躲闪了开，转身抬脚走出了屋外。柴房内，只有几盏昏黄的油灯，屋外影子投射到窗扉上，程宝珠听得真切，那影子说：“如你所愿。”

程宝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一把端起酒壶，一饮而尽……

谢谢你，程鹤年，若有来世，我一定报答你。

噼噼啪啪的板子声响起。

“你这个兔崽子，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打死你个兔崽子，我的宝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扒了你的皮！”女人抡起棍子对跪着的小男孩一阵抽打。

小男孩硬是一声不吭，眼睛死死盯着躺在床上的女子，眼中怨念丛生。

程宝珠迷迷糊糊间，只听得女人的叫骂声在耳边嗡嗡作响，好不容易睁开眼，只见金色的帐幔悬在头顶，上面用金丝线绣满了不知名的瑞兽。

我这是死了吗？这里是阴曹地府？

等等！这不是她出嫁前的闺房吗？

程宝珠慢慢坐起身子，环顾四周，檀木桌上放着鎏金瑞兽香炉，巨大的梳妆台上摆满了珠钗环佩，脚下铺着外邦运来的羊绒地毯，远处一站一跪的不正是她的娘亲张氏和那个……便宜弟弟程鹤年，只是怎么看着还是个小娃娃呢？

程宝珠东张西望间，张氏这边也注意到了动静。

“我的宝儿呐，你终于醒了。不枉娘吃斋念佛求菩萨保佑，我就知道我的宝儿是个有福气的。”张氏立马扔下棍子，疾步到床边坐下。

“娘，女儿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程宝珠瞪大了双眼，双手扶住张氏。

张氏闻言一愣，担忧地摸摸女儿额头：“这也没烧啊。说什么胡话？为娘好好在这呢？自你跌进那冰湖后，就高烧不止，娘是日日担心啊，好在我的宝儿逢凶化吉，头还疼不疼啊？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要不要再请大夫看看？”

张氏搂着程宝珠絮絮叨叨，程宝珠心思一顿，冰湖？

那不是她十二岁时生的事吗？当初，她对程鹤年这个爹不疼娘也无的庶子横竖挑不顺眼，一次蓄意设计，原是准备将他推到后花园的冰湖中，结果被他躲了过去，自己却一脚踩空，掉入了冰冷刺骨的湖中，还是丫鬟桃红及时找人将她救了上来。醒来后，程宝珠气不过大闹了程府，诬陷程鹤年蓄意谋害推她入湖，程老爷听闻大怒，将程鹤年赶出了家中。

难道，她重新回到了十二岁？程宝珠偷偷在被子底下掐自己胳膊一把，嘶，真疼！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

看着张氏精神奕奕、嘘寒问暖的模样，程宝珠泣不成声，一把抱住了张氏，抽泣道：“娘，女儿好想你！”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娘还没死，她也还不是万人唾弃的程宝珠。感谢上天垂怜，我程宝珠，回来了。娘，这一世我定照顾好你。

“傻孩子，娘一直在呢。我的乖宝儿，有娘在，谁都不能欺负你。”张氏拍着女儿的背，哄着女儿道。

程宝珠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想起了地上跪着的人，她的便宜弟弟——程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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