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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没有去质问葛洁,也没有争辩,因为所有的欺辱都发生在暗处,她没有任何证据。
*
周五,放学後,她又像往常一样等公交。
她庆幸周末终于到了,可以暂时结束这些非人的日子。
天开始冷了,风吹得人眼皮发紧。她背着书包,站在老旧的站牌边,看着人群上下。
有人在她背後走近,一脚蹬在她的书包带上。她往前栽去,毫无防备地摔了个踉跄,险些和迎面而来的汽车相撞。
转头,是葛洁的小弟干的。
葛洁今天穿了见潮牌的羽绒马甲,领口立起来挡住一半脸,站在风里也不嫌冷。
她笑了笑:“新来的,你真挺能装啊,这麽几天一句话都不说,一碰到事就往老师办公室跑,挺能啊。”
叶语莺没说话,只静静後退一步,想避开她。
她低垂着眼,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知道对方人多势衆,回应只会激怒对方,而沉默或许能让自己少受些伤害。
葛洁冷笑一声,侧头看了看周围,似乎在寻找观衆。她缓缓走近,声音低沉却充满威胁:“装什麽清高?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躲过去?别太天真了。”
叶语莺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但她依旧没有擡头。她知道,葛洁的目的是让她失控,这样就能找到由头打她,只要自己不回应,就不会让对方得逞。
这时,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车门打开。叶语莺毫不犹豫地快步走上车,站在车厢中间,尽量让自己不去看窗外的葛洁。
谁知一回头,他们一群人都上来了,虎视眈眈地围着她,目光中带着戏谑和挑衅。
车厢内其他乘客或低头看手机,或望向窗外,仿佛未察觉这股紧张的气氛。叶语莺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和孤独。
车门关闭,公交车缓缓驶离站台,他们不敢在公交车上闹事。
眼下她手足无措,不知道今天自己的结局将会怎样。
她一路上都没有想到法子,公交车逼近终点站,她始终不敢下车,可车上的乘客已经越来越少。
她错失了在程家宅子附近的站台下车的机会,心中悔恨万分。
车厢变得空荡,她的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她知道,终点站即将到达,而她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最终,车子停在终点站,车上只剩下她和葛洁一群人默默对峙。
公车司机在她开口求助前,将车子熄火,迫不及待下车抽烟去了。
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衆人一拥而上,瞬间将满眼绝望的她拖下了公车。
她挣扎着,试图呼救,但声音被压制。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清晰无助和慌乱……
十分钟後,人群散去,叶语莺脸色苍白六神无主地走在街上,她已经离车站太远,只能顺着路牌有些茫然地往程家的方向走。
她的新校服没穿几天,就被扯变形,头发也在扭打中凌乱不堪,被人拽下了很多头发。
这是女生打架惯用的手法,扯头发,这绝对行之有效。
她当时奋力挣脱那些钳制,因为她自信自己从小跑步飞快,只要她的双腿自由,他们永远追不上自己。
可今日她被人联手钳制住,扭打之後体力耗尽无法反抗,被人从两侧把手臂往的身後压制住,逼迫她直面葛洁。
葛洁从未参与缠斗,她目光中是一种有些瘆人的岁月静好,即便受罚也有人甘心为她顶罪表忠心。
十三岁的叶语莺是无法想明白同龄人校园霸凌的幕後成因,大概本就没什麽特别原因,无非是过剩的自我意识在作祟。
可她今日却必须成为牺牲品。
叶语莺知晓当时形势对自己不利,她甚至及时主动提出求和。
葛洁露出一抹无害的微笑,声音温软却残酷:“晚了,你没机会了,除非你挨我两个耳光,怎麽样?”
叶语莺僵住了,仿佛灵魂在那一瞬被抽离。
不是说她从小生活安稳,恰恰相反,是因为她过得太小心,从不让任何人有理由对她动手。她知道怎样察言观色丶知道什麽时候该闭嘴丶什麽时候该低头,她练就了生存的本能——卑微到极致来换取安宁。
因为这世上无人为她出头。
可这一刻,所有的隐忍都像笑话一样被一张嘴轻飘飘地否定了。
她身後的两个女生一左一右按住她的肩膀,动作不大,却足以剥夺她最後的尊严。她看向四周的脸,全是兴奋的丶麻木的丶事不关己的笑容——仿佛她不是人,而是一个游戏里失败的NPC,只剩下“惩罚”选项可选。
她突然开口,声音发哑:“我错了……”
她的声音飘散在空中,心跳顷刻间化为粉末,四分五裂,儿时的自尊……在一场更大的侮辱面前,破碎了。
她一度在外来很长的时间,为这句认错而失忆,这是她无法回首的丶失意的丶低自尊的往事。
她彻底明白今天她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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