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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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平淡的幸福（第1页）

第44章平淡的幸福

窗外的风雪声似乎更大了些，扑打着窗棂，发出簌簌的声响。关雎宫内地龙烧得旺，暖意融融，与外界的严寒隔绝成两个世界。

苏落雪刚由茯苓伺候着用了安胎药，正靠坐在床头，手中无意识地拈着一缕青丝，听着外面的风声，心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虽然李德海来回过话，说陛下政务繁忙，让她先歇息，可没见到那人，她总觉得不安心。

茯苓正要将灯拨暗一些，劝娘娘早些安置，殿外却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沉稳的脚步声，以及宫人压低的行礼声。

苏落雪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如同落入了星子。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凛冽的寒气率先涌入，随即，那道挺拔的玄色身影迈了进来，肩头丶发梢还沾染着未及融化的雪花。宇文澈眉宇间带着一丝处理完冗务後的疲惫，但在踏入这温暖内殿，目光触及榻上那人时，那点疲惫便化为了深沉的柔和。

“阿澈！”苏落雪唤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和欢喜，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这麽大的风雪，我还以为……你今夜不来了呢。”

宇文澈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先站在殿中，由侍立的宫女替他解下沾了雪沫寒气的大氅和外袍，又就着铜盆里的温水净了手，确保驱散了周身所有的寒意，这才只着一身轻便的常服，走向床榻。

他挥了挥手，茯苓会意，立刻领着所有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合上了殿门。

宇文澈在床沿坐下，动作自然地将苏落雪连人带被揽入怀中，手臂坚实而温暖。他低头，下颌轻轻蹭了蹭她带着清香的发顶，声音低沉而肯定：“傻雪儿，这是朕和你的家，不来这儿，朕能去哪儿？”

一句话，让苏落雪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她在他怀里蹭了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之前那点空落和不安瞬间被填满。

“政务都处理完了吗？是不是很累？”她仰起脸，伸手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心。

宇文澈握住她微凉的小手，包裹在掌心：“嗯，都处置妥当了。看到你，便不觉得累了。”他避重就轻，那些血腥的丶阴暗的丶需要铁血手腕才能镇压的一切，他一丝一毫都不愿让她沾染。

他的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眼神变得更加柔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待：“今日感觉如何？小家夥们可还安分？有没有闹你？”

“他们很乖，”苏落雪脸上泛起母性的光辉，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肚子上，“就是偶尔动一动，像是在跟我打招呼。”

宇文澈掌心感受着那微妙的胎动，一种奇异而强大的责任感与喜悦充盈心间。这是他的骨血，是他与雪儿生命的延续，是他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珍宝。

“乖就好。”他低声道，像是说给孩子听，又像是说给苏落雪听，“雪儿，你好好的，他们也好好的，朕便安心了。”

殿外风雪依旧，殿内却温情脉脉。烛光摇曳，将相拥的身影投在屏风上，交织成一幅宁静温暖的画卷。

“阿澈，”苏落雪在他怀里轻声呢喃，“有你在，真好。”

宇文澈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拥在怀中。所有的杀伐果断，所有的帝王心术，在拥抱着她的时候，都化为了最纯粹的守护。

这里，关雎宫，有她的地方，才是他宇文澈心甘情愿卸下所有盔甲丶感到安宁的归处。万里江山固然重，却重不过怀中这一方温暖。为了这份温暖，他甘愿双手沾满鲜血，永堕黑暗。

夜色渐深，关雎宫内的烛火换了一轮，光线愈发柔和。

苏落雪靠在软枕上，神情有些恹恹的。宇文澈则是在一旁处理一些刚刚李德海送过来的奏折。

茯苓端着一个红木雕花食盘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盘里放着一个精致的甜白瓷小碗，碗口氤氲着丝丝热气。

“娘娘，您晚膳用得不多，这是御膳房刚送来的燕窝牛乳羹，用文火慢炖了一个多时辰，最是温补，您好歹用一些？”茯苓将食盘放在床榻边的小几上，轻声劝道。

苏落雪瞥了一眼那乳白色的羹汤，秀气的眉头微蹙，摇了摇头：“没什麽胃口，先放着吧。”

茯苓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一旁的宇文澈。

宇文澈目光落在苏落雪略显苍白的脸上。他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到小几旁，端起了那碗温热的牛乳羹。

他重新坐回床沿，用白玉勺轻轻搅动了几下，舀起一小勺先浅尝了一口，又重新舀起一勺，仔细吹了吹，确保温度适宜，这才递到苏落雪唇边。

“雪儿，听话，多少用一些。”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你如今是双身子，晚膳用得少，夜里容易饿着，对孩儿们也不好。”

苏落雪看着眼前执着勺子的手，骨节分明，稳定有力，这本是执掌乾坤丶挥斥方遒的手，此刻却为她做着这般细致入微的事情。她心下一软，但孕期情绪反复，还是微微偏过头，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阿澈，我真的不想吃……”

宇文澈并未收回手，勺子依旧稳稳地停在她唇边，语气放缓，带着诱哄：“就尝一口，嗯？朕尝过了，甜度适中，不腻人。你若不用，朕便一直举着。”

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她，深邃的眼底映着烛光，也映着她的身影。那眼神里有帝王的坚持，更有寻常夫君对妻子的疼惜。

苏落雪与他对视片刻，终是败下阵来。她微微张开嘴，含住了那勺温热的羹汤。滑腻的燕窝和醇香的牛乳在口中化开，味道确实清甜适口。

见她咽下，宇文澈眼底掠过一丝满意，又舀起一勺，继续耐心地喂她。

“慢点，”他看着她细微的吞咽动作，低声道，“若是喜欢，明日再让御膳房做。”

他就这样一勺一勺，极有耐心地喂着。苏落雪起初还有些抗拒，在他温柔的坚持下，也渐渐顺从起来，小半碗牛乳羹不知不觉便见了底。

茯苓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咂舌。她伺候姑娘多年，又跟着姑娘一起入宫，知道陛下宠爱贵妃，却也没想到竟能体贴到如此地步。亲自喂食，耐心哄劝，这哪里还是那个在朝堂上令百官战栗丶在宫门前铁血无情的少年帝王？

用完羹汤，宇文澈取出自己的明黄龙纹帕子，动作自然地替她拭了拭唇角。

“可还合胃口？”他问。

苏落雪点了点头，胃里有了暖食，人也觉得舒坦了些，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让你担心了。”

宇文澈将空碗递给茯苓，示意她退下，然後重新将苏落雪揽入怀中，下巴轻抵她的发顶。

“说什麽傻话。”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看着你好，朕才安心。”

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风雪声。方才那碗羹汤的暖意，似乎不仅暖了胃，更暖了心。苏落雪依偎在他怀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稳。

对她而言，他是帝王，更是她的阿澈，是会在风雪夜归来，会为她亲自端碗喂羹的夫君。这份独属于她的丶褪去所有威严只剩下温柔的情意，让她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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