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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月静默片刻,像是突然松了心绪,笑出了声来,弯起的薄唇带着几分自嘲。
“楚凤声说的不错,是我。”
魏危身後的木槿看向了他。
四周哗然,澹台月环顾四周那些或是惊讶或是愤怒的面孔,一字一句开口。
“是我与靺鞨合作,是我与北越长老一块安排的千鸟崖刺杀,是我将鸱鸺的令牌放在了刺客身上——但我不曾想到北越长老会自尽。”
北越那位长老没有料到澹台月居然就这麽承认了,竟然微微怔住。
“真的是你?”
澹台月淡淡:“楚凤声的仓庚令牌还在我这里,是我从北越长老那边拿过来的。你们若是不信,自己去东瓯去搜。”
魏危看着他,顿了一下才开口:“就算你手上有仓庚令牌,其实也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你干了这些事。”
澹台月站起,案上的茶盏被他的衣袖拂落,带着种眼中无人的傲气:“撕龙袍是死,杀太子也是死。夺人令牌,诬陷巫咸,我敢做一件,就敢做第二件。”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少年独有的青涩与身居巫咸高位的冷傲糅合起来,澹台月竟是笑了笑,眼角是平静的讥诮,接着与魏危对视。
“靺鞨早就与我见过,他们允诺我巫祝之位。千鸟崖的刺客也由我一手安排,三名弓箭手都出自我们东瓯。巫祝应该查到了,北越长老死前曾见过我,可惜了……”
“澹台月!”
北越那位长老的暴怒在顷刻间到达了顶点,他猛地推开面前的桌子,从怀中抽出一柄长刀,暴起发难,高高抡起,转眼就朝澹台月砍过来!
祈禳堂的主角在瞬间更叠,霎时间,外传来刀剑拔出的声响。东瓯衆人跟随澹台月多年,情形如此,竟无人生出怯懦退缩之意,东瓯长老更是不管魏危如何,当机立断,抽出袖中暗中带着的匕首,护在了澹台月面前,厉声喝道:“护住巫咸!”
东瓯因为澹台柳之死落寞多年,澹台月是她唯一的儿子。
血缘的传承就是如此神奇,正如朱虞对历代巫祝忠心耿耿,东瓯所有人也愿意为巫咸肝脑涂地。
“当!”
一切发生的太快,有一道凌厉劲风从身後袭来。澹台月倒退几步,已来不及闪避,脸色微变,忽然眼前传来哐当一声,兵器交接。
一道红色衣袍闪过。
北越那位长老的长刀就悬在澹台月眼前不过一寸的位置,却被一柄银质的权杖生生截住。
在那一刻,所有人都听见了外头的雨水如瀑布般浇下。
“在等什麽?”
魏危拦住了北越长老,下一刻却是迎着光线望向後边,冷冷开口。
木槿在魏危出手的瞬间就压住了澹台月,防止他吞毒自尽,一手掐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摁到地上。
东瓯的族人还要再救,却见澹台月的手指痉挛了一下,朝他们摇了摇头。
窗外暴雨,气压极低,雨气湿润,让人喘不上气。
北越违悖祈禳堂不得动兵器的规矩,不过念在也是一时至情至性,魏危暂且饶过他。
澹台月承认与靺鞨勾结,承认千鸟崖刺客巫祝的事情,被押入獬豸狱。
楚凤声先前隐瞒靺鞨之事,两年间在中原与百越之间私下贩卖货物,但後面将实情和盘托出,暂被圈禁南越不得出。
接着是李天锋丶北越长老丶刺客的尸首丶隐藏在百越中的靺鞨人……
烛火摇曳,火光通明,魏危坐在那张镶嵌着头骨的椅子上,一件一件下达命令。
一如三年前,公正丶冷酷丶不可违逆。
等到最後一笔落下,澹台月沉默着被苍术押走,近在咫尺擦身而过,魏危忽然开口。
“一个问题。”魏危问他。
“你说拿走楚凤声的令牌是为了栽赃,那为什麽最後刺客身上放的是李天锋的令牌?”
押送的苍术停下脚步,澹台月的下颌微微後缩,一团小小的烛火映在他眼瞳里。
澹台月沉默许久,魏危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闭了闭眼睛,轻声开口。
“……情是孽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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