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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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家吧悟空（第1页）

天庭，凌霄宝殿。

那撕裂云层、贯穿九霄的恐怖棍意，以及随后那恣意狂放、搅动天象的妖气与法力，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冲撞在凌霄宝殿那由万载琉璃铺就、瑞气千条的穹顶之上！

殿内祥和的仙乐戛然而止。

侍立的仙官力士们脸色骤变，修为稍浅的甚至感觉神魂震荡，站立不稳。

千里眼、顺风耳几乎是连滚爬滚地冲入大殿，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和颤抖：“陛……陛下！不好了！是……是那猴子！齐天大圣孙悟空！他……他从五行山下出来了！”

殿内群仙，大多面露骇然，交头接耳，一股压抑的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那泼猴……那个无法无天、战力通天的煞星，竟然真的脱困了！而且看这搅动风云的威势，似乎比五百年前……

“无碍，到底是本性难改，刚出来就闹得三界皆知。”玉帝笑着示意千里眼和顺风耳退下。

众神看见玉帝不以为奇的模样，聪慧的心中也是有了些许猜测。

灵山，大雷音寺。

八宝功德池中，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骤然无风自动，荡开一圈圈急促的涟漪。端坐于九品金莲之上的如来佛祖，正宣讲大乘妙法，声音宏大庄严。

此刻，那宏大的佛音却微微一顿。

佛祖的深邃眼眸，缓缓抬起，穿透了灵山的重重佛光与无尽空间，落向了南瞻部洲与西牛贺洲的方向。

他看到了那道撕裂苍穹的金光，看到了那在碧空中恣意狂舞的身影，感受到了那股睥睨天地、搅动乾坤的桀骜妖气再次弥漫于三界。

佛祖的面容依旧慈悲祥和，无悲无喜。

但他座下的诸佛、菩萨、罗汉、金刚们，却无法保持绝对的平静，文殊、普贤二位菩萨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滞。

一些曾参与过五百年前围剿的罗汉金刚，更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仿佛那根无法无天的棍棒随时会破开佛光砸落下来。

整个大雄宝殿内，那原本无垢无碍的祥和佛光，似乎都因为那遥远天际传来的狂放气息而产生了微不可察的波动。

五百年前那场震动三界的大闹，那猴子展现出的恐怖战力，即使过了五百年，依旧烙印在诸佛心间，此刻被这熟悉又更显狂暴的气息唤醒，难免泛起一丝波澜。

而孙悟空，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或者说，即使知道也毫不在意。

当初被压在五行山下后，一些约定已经达成……

凌阳站在高处，劲风吹拂着他的僧袍。他微微眯起眼，望着那在碧空中尽情翻腾的金色身影，以及那道被暴力撕开、正缓缓弥合却已挡不住万丈光芒的云层。

天际那道恣意的金光终于收敛了几分狂放。

筋斗云一个盘旋，如同倦鸟归巢，朝着凌阳伫立的位置俯冲而下。

度依旧极快，却在临近地面时骤然凝滞，云气翻涌，稳稳托着那桀骜的身影落在凌阳面前丈许之地，竟未激起一丝尘土。

孙悟空跳下云头，那根曾搅动风云的金箍棒随意地缩小成绣花针大小，被他塞回耳中。

他几步走到凌阳面前，脸上那破封时的狂喜与暴戾已然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新奇、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被长久压抑后重新面对“人”的复杂情绪。他身形依旧挺拔，金睛灼灼，周身妖气内敛。

他歪着头，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身体康健、目光沉静的灰衣僧人几眼，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猴性的顽皮，更多的却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和认可。

对着凌阳，竟是规规矩矩地作了一个揖。

“师父！”声音洪亮，带着金石之音，再无半分嘶哑，“俺老孙说到做到！你救了我，从今往后，保你西去，护你周全！”

说罢，也不等凌阳回应，他猴眼一转，便瞄见了凌阳脚边那个打着补丁、看起来颇为破旧的粗布行囊。

他身形一晃，快得如同瞬移，伸手就去抓那行囊的带子，动作干脆利落：“师父，这包袱俺老孙替你扛着！咱这就上路！”

然而凌阳没有答复，而是将包袱从孙悟空的肩上接过，放置在马背上。

孙悟空动作一滞，金睛疑惑地看向凌阳。

凌阳没有看那行囊，目光平静地落在孙悟空脸上：

“不急。”

“悟空，”他语气真诚，“人在离家很久的时候，心里总会想家的。哪怕是一座山，一方水，一群猴儿。”

孙悟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桀骜的神情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去，露出一丝猝不及防的茫然。

家？花果山？水帘洞？满山的猴子猴孙？

那些记忆，如同被封印了五百年的画卷，在凌阳这平淡话语的轻抚下，骤然掀开了一角。

五百年的镇压，他强迫自己不去想，用麻木去掩盖，可此刻，“家”这个字眼，像一根最细最软的针，毫无预兆地刺进了他心底最柔软、也最不敢触碰的地方。

凌阳的声音继续流淌，如同山涧清泉，缓缓浸润：“你……已经五百年，没有回过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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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肯定很想吧？”

孙悟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猛地低下头，那层坚硬如岩石的桀骜外壳仿佛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他喉头剧烈地滚动着，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堵在那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那曾经燃烧着滔天怒火的金睛里，此刻竟泛起了一层极其稀薄、却真实存在的水光。他死死盯着地面。

想家？他怎么会不想！

那花果山的四季花果，那水帘洞的轰鸣瀑布，那满山遍野追逐嬉闹的猴崽子们叫他“大王”的声音……这些画面，在五指山下冰冷黑暗的每一个日夜，都如同最甜蜜也最残酷的毒药，反复噬咬着他的心。

他只是不敢想，不能想！怕一想，那积压的思念和委屈就会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他用愤怒筑起的堤坝，让他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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