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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云臣眼神一暗,声音轻了下来:“刚到家,就问问狗。”
屏幕沉默两秒。方芩看见他眼睛直直盯着屏幕,好似要透过电子信号看透自己的想法。
“听说你买了烘干机。”方芩转移话题,“是小厂家的,不怎麽好。”
迟云臣立刻接过话头:“没有你想的那麽不好,咱们不也是小厂家,得给小——”他忽然停住,盯着方芩,“你穿的什麽?”
“睡衣。”
“怎麽不穿我给你买那个绒的?”迟云臣嘴角压下去,“库山那麽冷。”
“不冷,供暖挺好的。”方芩没忍住,“你穿的比我还薄。”
迟云臣闭了嘴,“京溪下雪了。”
这话没头没尾。方芩看见屏幕上划过一道黑影,似乎是迟云臣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屏幕,方芩喉结又动了动:“你……”
迟云臣突然笑了,恢复了惯有的模样:“我问问二宝有没有想我。”
他好看的眉眼弯着,笑的正灿烂,方芩心里就像打翻的调味瓶,各种味道搅和在一起,让他胃里揪着难受。
“狗不会想人。”方芩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小狗的爪子。
迟云臣的睫毛颤了颤,嘴角的笑没达眼底:“哦。”他忽然低下头吃了一口面,等他再擡眼时,声音轻快起来,“对了,奥美的培训,你记得把《炮制标准》记好……”
“知道。”方芩打断他,看见屏幕里的人已经起身收拾泡面碗,“还有事吗?”
屏幕晃动着,应该是迟云臣带着“他”去扔垃圾:“没了。”
对面没了声音,不一会,试探问道:“你呢?”
“我?”
“有没有……”迟云臣声音小得简直听不清,“有没有想什麽?”
方芩的指尖停在小狗爪垫上,用力捏了一下,二宝觉得疼,抽出爪子。
半晌,他没回话。
“许文焘给我发消息了,我听一下。”迟云臣晃动摄像头,露出他半张脸,“挂了啊,记得给二宝喂罐头……”
没了灯光的照射,方芩看见他的眼神尽显疲态,眼窝有些微微凹陷,像许久未晒过太阳的陈旧布帛,完全没有鲜亮的感觉。
“等等。”方芩突然开口。
迟云臣的动作顿住。
“我们分析过气候和土壤。”方芩看着他勉强做出的精气神,忽然有些心软,“这边种一年多次采收的草本植物可能村民接受度更高。”他停顿半秒,“你觉得呢?”
屏幕里的人愣住了。
“都可以”,他忽然笑了,声音很小,像裹了一层糖,让方芩甜的发苦。
迟云臣:“我有些想你了……”
迟云臣:“真挂了!等我回去——”
屏幕暗下去,方芩盯着黑屏里自己的倒影。这麽一会,小狗又爬到他身上躺着睡觉。哼唧两声,他把小狗压到身下的尾巴用一个指头勾出来,突然发现还没和他说“再见”。
原来每次分别时,他都没有说再见。
方芩摸出手机,翻到相册里那张被删掉又恢复的照片:迟云臣的几根头发在灯光里翘着。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又看了几眼後删掉。
反正没人知道,他把这张照片删了又存,存了又删。
控制不了啊……
他无法用借口隐藏心跳,就像无法阻止大雪在腊月落下,这种失控感和理性像皮筋的两段来回拉扯他。
他把脸狠狠埋在掌心,想感受一下情感最炽热的温度。
根本……
控制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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