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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忆碎鼎危同心唤脉(第1页)

共生鼎的金纹,在端午的雨夜里褪成了死灰。

之前被护地咒点亮的纹络,此刻像被墨染过,顺着鼎身往下淌,在地面汇成一道黑色的小溪,直接地脉泉——影蚀终于钻到了鼎的铜芯里,把护地咒的根基啃得只剩空壳。小石头伸手去碰鼎壁,指尖传来的不是灵气的暖意,是一种带着“绝望”的冷,像握着一块刚从冰窟里捞出来的铁。

“阿石不见了!”阿雾的哭声刺破雨幕,她浑身湿透,藤篮里的灵谷穗全被雨水打烂,“俺们在田垄找了一圈,只找到这个!”她递过来一块刻着共生纹的小石头,石头上的纹被影蚀啃得模糊,边缘还沾着阿石的衣角碎片。

地脉泉的水面突然翻涌,影蚀像沸腾的墨汁,往上冒起一串气泡,水面映出的幻象变了——是阿石。孩子站在泉中央,眼神空洞,手里举着一把小锄头,正往自己种的灵谷苗砍去,每砍一下,水面的影蚀就浓一分,他手腕的共生印记也黑一分。

“阿石!别砍!那是你亲手种的苗!”小石头冲进雨里,往泉边跑,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影蚀用阿石的记忆,织了一道“忆障”,只有唤醒他的记忆,才能破障。

可阿石像没听见,锄头落下的瞬间,灵谷苗断了,水面的影蚀突然暴涨,竟从泉里伸出一只黑色的手,抓住阿石的手腕,往泉底拖去。孩子的身体慢慢被影蚀包裹,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慌乱,却还是喃喃着:“地脉不要我了……苗没用了……”

守灵的残雾从泉底飘上来,比之前更淡,像快被雨水冲散的烟。它绕着忆障转了两圈,突然往阿石的方向冲去,银白的光触到影蚀时,竟映出了一段温暖的画面——阿石第一次种灵谷,小石头蹲在旁边教他挖坑,阿雾给他递谷种,陈老根摸着他的头说“等苗长高,就有谷糕吃”。

“阿石!你看!你记得这个吗?”小石头指着幻象大喊,可阿石的眼神还是空的,影蚀在他脑子里搅得太乱,温暖的记忆像被埋在黑泥里,怎么也挖不出来。

雨幕里突然传来黑骨杖的敲击声,玄阴宗的修士来了!为的人举着杖,杖头的骷髅眼窝泛着影蚀的黑光:“凡骨的记忆,本就脆弱不堪。等影蚀吞掉最后一点,地脉就是玄阴宗的囊中之物!”

修士们举着黑骨杖往共生鼎冲去,杖尖的影蚀像毒蛇般缠向鼎身,本就虚弱的鼎立刻出“咔嚓”的裂响,鼎口的护地咒光盾彻底碎了。林烬挥剑挡住修士,焚天剑的火焰却被影蚀浇得只剩一点火星,他的手臂被影蚀缠上,竟也开始忘记招式,剑招变得混乱。

“所有人!把你们和阿石的记忆说出来!”陈老根突然大喊,他拄着藤杖站在泉边,雨水打湿了他的白,却没浇灭他眼里的光,“阿石记得的,俺们都记得!俺们一起帮他想起来!”

青雾村的婶子第一个开口,声音带着哭腔:“阿石!去年你帮俺家收谷,还说要帮俺编藤篮!你说藤篮要编得紧,才装得住谷穗!”

冰原村的汉子跟着喊:“阿石!你上次在雪地里帮俺找冰晶,冻得小手通红,还说‘冰晶能护地脉,不冷’!”

阿雾抹了把眼泪,声音抖却坚定:“阿石!你说等灵谷熟了,要编个最大的藤筐装谷穗,还要给守灵留一把最饱满的!你忘了吗?”

凡骨们的声音像无数道暖流,穿透雨幕,往阿石的方向涌去。守灵的残雾突然爆出刺眼的光,将所有声音裹在一起,化作一道银线,钻进阿石的脑子里。孩子的身体突然一震,锄头“当啷”掉在地上,他望着水面的幻象,眼里慢慢有了光:“俺记得……俺记得石头哥教俺挖坑,阿雾姐给俺谷种……俺娘说,苗长高了,就有谷糕吃……”

忆障“砰”的一声碎了!阿石突然清醒,他挣脱影蚀的手,往小石头跑去。水面的影蚀失去了记忆支撑,开始剧烈收缩,往泉底退去。守灵的残雾趁机缠住影蚀,银白的光与黑光扭在一起,像在进行一场生死拔河。

“趁现在!激活共生鼎!”小石头抓起阿石的手,往鼎底的指印按去。阿石的印记虽还泛着淡黑,却爆出温暖的金光,凡骨们也纷纷伸手,将印记光往鼎身传去。共生鼎的铜芯突然亮起,之前褪成灰的金纹重新变得璀璨,一道青金的光盾从鼎口展开,将玄阴修士的影蚀全部反弹回去。

“不可能!”玄阴修士的黑骨杖被光盾劈断,他看着退去的影蚀,又看着重新亮起的共生鼎,眼里满是疯狂,却只能带着修士们狼狈撤退,“凡骨等着!下次影蚀,会吞掉你们所有的记忆!”

雨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阿石蹲在田垄间,小心翼翼地把断了的灵谷苗扶起来,守灵的残雾飘过来,往苗上洒了点银辉,苗断口处竟慢慢长出了新的嫩芽。共生鼎的金纹在晨光里泛着光,鼎底的指印里,还残留着凡骨们的温度。

小石头望着泉底,影蚀虽退,却没消失,像一颗藏在脉土里的毒瘤。但他不慌了——他知道,凡骨的记忆不是易碎的玻璃,是连在一起的藤蔓,只要有人记得,有人诉说,影蚀就永远吞不掉。

陈老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新刻的石头,上面刻着阿石种灵谷的图案:“以后每天,俺们都让娃娃们把当天的事刻在石头上。地脉记不住的,俺们帮它记;影蚀要吞的,俺们帮它挡。”

小石头点点头,望向田垄间的阿石。孩子正对着新冒的嫩芽笑,阳光洒在他身上,像给记忆镀了层金。守灵的残雾绕着他们转了圈,银白的光里,似乎藏着一丝笑意。

只是泉底深处,影蚀缩成了一道极细的黑线,正顺着地脉支流,往蚀仙渊的方向爬去——那里,玄阴宗的大部队,已经在等着它了。真正的决战,还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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