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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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远方的烟与近处的影（第2页）

“周爷爷……这墟界……真的有‘仙师’吗？他们……住在哪里？”

拨弄灰烬的手指，极其轻微地……顿住了。

灶台边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门外呜咽的风声，穿过土墙的缝隙，带来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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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头没有回头。佝偻的背影在昏暗中凝固着，如同一尊历经风化的石雕。过了许久，久到阿宁几乎以为时间停滞了，他才极其缓慢地、用一种仿佛被岁月砂轮打磨了无数遍的、沙哑低沉的声音开口：

“……有。”

一个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阿宁和王浩心中激起惊涛骇浪！老周头亲口承认了！不是故事！不是传说！是真的存在！

然而，老周头接下来的话语，却比任何镇民的回答都更加冰冷、更加沉重：

“……在凡人……活不下去的地方。”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苍凉和疲惫：

“……在风沙……刮骨的地方。”

“……在毒瘴……蚀魂的地方。”

“……在荒兽……磨牙的地方。”

他顿了顿，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摩挲着自己靛蓝长衫的衣襟，隔着粗糙的布料，是那卷冰冷沉重的古卷。

“……也在……”

他的声音变得极其飘渺，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人心……够不到的地方。”

说完，他不再言语。仿佛刚才那番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佝偻的脊梁似乎弯得更深了，重新开始极其缓慢地、专注地拨弄着灶膛里那些彻底冰冷、没有一丝火星的死灰。昏黄的油灯光晕将他孤独的身影投在粗糙的土墙上，晃动、拉长，如同背负着整个世界的、沉默的墓碑。

阿宁和王浩僵立在门口冰冷的阴影里。老周头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穿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对“仙师”的浪漫幻想。那不是腾云驾雾的逍遥，那是与绝境和恐怖为伴的生存！是凡人无法企及、甚至无法理解的领域！

裤袋里的琉璃碎片传来一阵混乱的悸动，时冷时热，如同冰与火的交织，仿佛也在回应着这残酷的认知——归途与深渊，都藏在凡人活不下去的地方。

就在这时！

门外呜咽的风声里，似乎夹杂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响。不是落尘镇常见的、裹挟着沙尘的狂风呼啸，而是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尖锐的……破空声？

“咻——！”

声音由远及近，度极快！

老周头拨弄灰烬的动作猛地僵住！佝偻的背影瞬间绷紧！

阿宁和王浩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门外！

昏暗的光线下，一道模糊的青影，如同撕裂暮色的闪电，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度和轨迹，从落尘镇昏黄压抑的天际线上方，极其短暂地一闪而过！那度快得惊人，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如同青色烟雾般的残影轨迹！紧接着，便消失在镇子西头那片巨大的、如同巨兽骸骨般匍匐着的风化岩壁之后！

太快了！快到阿宁和王浩甚至来不及看清那青影的轮廓！只留下一种强烈的视觉残留和心脏被瞬间攥紧的窒息感！

那不是鸟！绝不是！落尘镇连只像样的鹰隼都没有！那度……那轨迹……只有老周头故事里描述的……

“仙……仙师？！”阿宁失声惊呼，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调！

王浩更是如遭雷击，破碎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青影消失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货郎的嗤笑，刘老头的恐惧，镇民的麻木……所有关于“仙师”缥缈、荒谬、恐怖的描述，在这一道转瞬即逝、却真实得令人心悸的青影面前，被彻底击得粉碎！

灶台边，老周头不知何时已缓缓转过身。

昏黄的油灯光线下，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死死地、极其凝重地……盯着那道青影消失的方向——镇西的巨大岩壁。

他枯瘦的手指，依旧紧紧攥着怀里那卷暗褐色古卷的轮廓。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白。

昏黄的光晕里，阿宁清晰地看到，老周头浑浊的眼底深处，那瞬间翻涌起的，绝非好奇或向往，而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实质般的……忧虑和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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