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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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炼气入门（第1页）

落尘镇西郊的风，卷着砂砾，刀子般刮过裸露的皮肤。阿宁和王浩蜷缩在风蚀巨石的背风处，仿佛两只被遗弃在荒原上的幼兽。呛人的尘土气息混合着阿宁掌心尚未散尽的、浓烈而复杂的药膏辛辣气，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压过了刚刚劫后余生的庆幸。

阿宁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石，脸色依旧苍白，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一阵阵冲击着意识。他左手被破麻布紧紧包裹，紧贴胸前，掌心深处那半块墨绿暗褐的药膏，如同嵌入血肉的寒冰，持续散着霸道而奇异的冰寒药力。那股力量强行镇压了伤口撕裂的剧痛，却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冰麻交织的钝痒感，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那怪异的知觉。裤袋深处紧贴皮肤的琉璃碎片，在经历了册子异变时的滚烫悸动后，此刻恢复了温润而沉静的搏动，只是那搏动似乎……更厚重了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仿佛刚刚饱餐了一顿无形的盛宴。

他的目光失神地落在王浩手中那卷毫不起眼的破旧册子上。

就在刚才，他沾满自己鲜血的布角，如同传说中的“血祭”，意外地触碰了它。那瞬间爆的暗金光芒，那如同沉睡古兽被唤醒般流淌、勾勒出的“牵星引气”四个清晰古篆，还有最后那惊鸿一瞥、与昨夜老周头勾画轨迹如出一辙的枯手虚影……这一切，如同最狂野的梦境碎片，狠狠砸进了现实，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彻底颠覆。

这卷被他们视作老周头记录杂闻轶事的破纸册子，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笔记！它是秘藏！是符纹的载体！需要特定的“钥匙”——他的血——才能短暂显化其真容！

王浩的状态则截然不同。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电流贯穿，破碎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近乎狂热的精光，所有的疲惫、伤痛、对陷阱的警惕，都被眼前这颠覆性的现所淹没。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那卷恢复了死寂的破册子，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攥着的是通往另一个维度的钥匙。他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那块用来记录的石板，炭条在上面留下了极其潦草、却凝聚着巨大震撼的字迹：

“牵星引气”

旁边，是一个扭曲却神韵逼真的枯瘦手掌轮廓，再旁边，是触目惊心的问号和名字：

“老周头？！”

“阿宁！”王浩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激动嘶哑，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靠在岩石上喘息的好友，“你的血！你的血是引子！这册子……这册子上面刻着的是真正的‘符’！是《墟界仙踪》里说的那种！是‘仙师’们感悟天地、引动元气的根基！老周头……他讲的那些故事……他怀里那卷东西……昨夜月光……”王浩语极快，破碎的思绪如同奔腾的野马，试图将所有的线索强行串联。

“他……他早知道？”阿宁的声音虚弱而茫然，他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胸口行囊深处琉璃碎片的位置。碎片温润的搏动似乎与王浩的激动隐隐呼应。

“不知道！但肯定有关联！”王浩斩钉截铁，他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鼻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那卷破册子放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然后拿起石板和炭条，眼神锐利如鹰，重新聚焦在那粗糙黄、布满油污的封面。

刚才金光显化“牵星引气”四字的位置，此刻重新归于模糊和断裂。但王浩的目光，却像是穿透了这层表象的尘埃，死死锁定在那片被阿宁鲜血浸染过、此刻颜色略深、边缘似乎更显粗糙的区域。

“看这里！”王浩用炭条尖极其轻微地点了点那处，“虽然金光没了，但刚才‘牵星引气’就是显现在这一片！笔画……我记得！”他枯瘦的手指悬停在册子上方，微微颤抖着，凭着强的记忆力和对图形结构的本能敏感，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在石板上方空白处，一笔一划地复刻着刚才金光勾勒出的古篆结构！

“牵”——笔画曲折，如同藤蔓缠绕星辰。

“星”——结构繁复，点点如星斗排列。

“引”——轨迹蜿蜒，似有牵引之力。

“气”——形态飘渺，如云雾氤氲。

王浩画得极其专注，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每一笔都带着巨大的精神消耗，仿佛在与无形的阻力对抗。炭条划过石板，出细微的沙沙声。

阿宁屏住呼吸，强忍着眩晕和掌心的不适，凑近了看。当王浩将那四个勉强成形的古篆符号在石板上艰难复刻出来时，阿宁的心脏猛地一跳！虽然远不如金光流转时那般神韵具足，但那扭曲的笔画、那断断续续的轨迹，却与册子封面残留的模糊刻痕，隐隐对上了号！不再是毫无意义的鬼画符，而是有迹可循的……符纹！

“就是它们！”阿宁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不止！”王浩的眼神更加锐利，他指着石板下方，那里潦草地画着刚才一闪而逝的枯手虚影轮廓，“这个手势！昨夜老周头在门槛外，对着月光，在他自己那卷古卷上……就是这个手势！他指尖划过的轨迹，和刚才金光里这个手的动作……感觉是一样的！他在‘画符’！或者说……他在‘引动’某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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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月光下那个佝偻沉默的背影，那无声勾画的枯指，此刻在王浩的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并与册子上这枯手虚影完美重叠！一股寒意混合着更深的震撼再次袭来。老周头……他不仅仅是在讲故事！他自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一个可能掌握着真正力量的存在！

“那……那我们……”阿宁的目光在王浩复刻的四个古篆符号和那枯手轮廓间来回移动，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念头在失血眩晕的脑海中滋生，“我们……能不能……试试？”

“试试！”王浩几乎是立刻回应，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探索火焰，“‘牵星引气’！这是基础中的基础！是引动天地元气入体的法门！是我们唯一能抓住的、真正的‘仙缘’！”他低头，死死盯着石板上那四个自己复刻的、歪歪扭扭的古篆，“虽然只有四个字，但结合老周头故事里零碎的描述，还有我们之前模仿的吐纳……或许……或许能摸索出一点门道！”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抛开杂念，进入一种近乎“入定”的状态。破碎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牵星引气”四个符号，大脑以前所未有的度运转，试图解析其笔画走势、转折韵律中蕴含的“意”。

“老周头讲‘青冥仙尊’时，说其初入道时，于绝壁之巅，感星辰垂落，引气如丝，百川归海……”王浩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快，“‘引气如丝’……关键是‘引’！不是强吸，是感应，是引导……就像……就像用无形的线，去‘牵动’散落的星辰之力……”

他的目光落在“牵”字上，那曲折的笔画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形的丝线。

“还有‘吐纳’，我们之前模仿的节奏……”王浩拿起那块记录着优化吐纳节奏的石板，“吸——（，，，）……屏——（，）……呼————（，，，，，）……这节奏……似乎和这‘引’字的某些转折……有种奇异的契合？呼气绵长，如同将‘引’来的气，缓缓‘归元’？”

他将石板并排放置，左边是“牵星引气”的符号复刻，右边是吐纳节奏的数字记录，枯瘦的手指在两块石板间来回比划，眼神越来越亮，仿佛在破解一道关乎生死的密码。

“试试这个！”王浩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阿宁，集中精神！忘掉伤痛！忘掉一切！看着我画的‘牵星引气’这四个字！不是看字形，是感觉它们……感觉那笔画流动的轨迹！然后，配合这个呼吸节奏！吸气时，意念顺着‘牵’的起笔……想象有无形的线，探向虚空……感受……任何一丝微弱的‘气’！屏息时，意念凝聚在‘星’的转折点，如同锚定！呼气时，绵长悠远，意念顺着‘引’的轨迹，将感应到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缓缓引向……引向自己的丹田！或者……胸口！”

王浩指向阿宁胸口行囊深处琉璃碎片的位置，那里正传来温润而沉静的搏动。

“用你的感觉！用那碎片给你的感觉去引导！”王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记住，‘气’在脚下，也在天上！在万物之间！‘牵星’，引的是星辰之力，也是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生机！”

阿宁看着王浩那近乎疯狂却又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神，感受着胸口碎片那温润而似乎带着某种期待的搏动，一股莫名的勇气驱散了眩晕和恐惧。他用力点头，闭上眼，努力摒弃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王浩描述的意象中。

他先是按照优化后的节奏，深深地、缓慢地吸了一口冰冷浑浊的空气（，，，）。意识中，努力想象着“牵”字起笔那曲折的轨迹，如同无形的丝线，艰难地从自身向外蔓延，探入这片荒原死寂、充满尘土的虚空……一片混沌，什么也感觉不到。

屏息（，）。意念凝聚，如同王浩所说，试图锚定在“星”字那繁复的转折点上……意识如同陷入泥沼，沉重而迷茫。

然后，极其缓慢、绵长地呼出（，，，，，）。意念顺着“引”字那蜿蜒的轨迹，想象着将虚空中的“无”，缓缓引导向自己胸口那温热的源头……徒劳。只有行囊的压迫感和伤口深处的麻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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