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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你怎麽样?昨天还想着下了班去你们单位找你庆祝呢,打你电话也没接!”林薇的大嗓门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我……没事,薇薇。”夏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昨天有点累,回来就睡了。”
“声音怎麽这样?感冒了?”林薇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常,“不对!你肯定有事!是不是……江屿又找你了?他欺负你了?”
听到那个名字,夏晚的心口又是一阵刺痛。她沉默了几秒,没有回答林薇的问题,只是低声问:“薇薇……你说,错过的东西……还能追回来吗?”
电话那头的林薇显然愣住了,随即声音严肃起来:“晚晚,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你别吓我!错过什麽?江屿那混蛋跟你说什麽了?”
夏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需要倾诉,需要一个宣泄口。她无法对林薇说出昨晚餐厅里那句石破天惊的“我等了十年”,那太沉重,也太私密。她只是含糊地说:“没什麽……就是觉得,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怎麽想追,也回不到原点了。对不对?”
林薇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她话里的沉重和迷茫。然後,她的声音变得异常认真:“晚晚,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麽。但是,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我们怀念过去,但不能活在过去。重要的是现在,是未来。如果一个人,他真心想弥补过去的错过,并且用行动证明他愿意为‘现在’和‘未来’负责,那麽……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又有何不可?当然,前提是,你觉得他值得,你觉得你愿意。”
林薇的话像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夏晚混乱的心湖。她想起江屿这段时间的改变,想起他无声的支持,想起他昨晚沉痛的剖白,也想起他此刻可能就守在楼下的身影……
值得吗?
愿意吗?
她没有答案。
“薇薇……我知道了。让我想想。”夏晚低声道。
“好,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有事随时call我,姐妹随叫随到!”林薇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夏晚握着手机,靠在床头。林薇的话在她心中盘旋。她掀开被子,再次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偷偷向下望去。
那辆黑色的轿车,依旧静静地停在马路对面的梧桐树下。像一个沉默的守望者。
就在这时,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了。
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江屿从车里下来。他穿着昨天那件深灰色大衣,身形依旧挺拔,但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眼下是浓重的青色。他显然一夜未眠。
他没有朝公寓楼看,也没有试图联系她。他只是走到车尾,打开了後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长柄的黑色雨伞。
然後,他做了一件让夏晚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拿着那把伞,大步穿过清晨寂静的马路,走到夏晚公寓楼的单元门前。他没有按门铃,也没有敲门。只是微微弯下腰,动作极其轻缓地,将那把崭新的丶带着塑料包装的长柄雨伞,轻轻地丶稳稳地靠在了单元门的门框内侧。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向上擡了一下,掠过夏晚窗户的方向,快得让人无法捕捉。然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走回马路对面,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黑色的轿车没有停留,引擎啓动,很快便汇入清晨稀疏的车流,消失在灰蒙蒙的街角。
夏晚僵在窗边,手指紧紧攥着冰冷的窗帘布,指尖发白。
她看着那把静静倚靠在单元门内侧的丶崭新的黑色长柄雨伞。它像一个沉默的符号,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言语,没有要求,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天气预报说,今天傍晚有雨。
他记得。
他送来了一把伞。
不是华丽的玫瑰,不是昂贵的礼物,只是一把最普通丶也最实用的伞。
用这样一种无声的丶带着距离却又无比体贴的方式,告诉她:他知道她需要空间,他不会打扰。但他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关心她最细微的需要,他就在她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
这份沉默的守护,这份带着尊重和距离的体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夏晚早已翻江倒海的心绪里,又激起了一圈微妙的涟漪。
她缓缓放下窗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板上。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光带里,尘埃无声地飞舞。
心门之後,那片被十年风暴席卷的废墟之上,第一缕真正的丶带着温度的微光,似乎正悄然穿过厚重的阴霾,无声地洒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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