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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第1页）

春雨

大概是六点五十几分，天光亮了一点，朝霞也出来了，早上多雾，但是不冷，覃文松这会有点困了，调了调座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撑着咪会，陈辉良说拿他外套去盖，看覃老师接过去了，他继续往阳春方向开。

覃文松再醒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快十点了，正好停在服务区，被旁边车漏音的导航好大一声大小姐驾到本小姐为你导航震得更清醒了，开了车门通通风，陈辉良转了会回来，问他：“睡的好吗？”

还有五百三十七公里，导航上预计抵达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一，陈辉良准备倒车开出服务区，看见显示油量说：“再开一百公里去加个油吧。”他开车，覃老师就给他看路况。

开了一百多公里驶进广西，陈辉良下车说一句：“92加满。”的工夫，转头覃老师已经坐上主驾驶位了，正在熟悉键位，看见他里程表跑了五万七公里，随口扯了句他跑的比这多，陈药师站在车外边，捧着他脸说：“每年来回这麽跑肯定多，但没关系，以後都是我们一起开。”

剩馀三百五十二公里，覃老师往玉林方向开，快到南宁的时候下了些小雨，他顺手把刮雨器开了，进了广西明显的就是山多了隧道也多了，看见的桂车牌多了，一群桂车牌里又混着点贵和云。

下雨了也起雾了，山就更漂亮了，陈辉良往车窗外边看，看农村三层四层的自建房，养了鸭的水塘，偶尔和覃老师说说放到的这首歌和他又有什麽故事，理解了为什麽有人喜欢和对象自驾游，这多美好一件事。

导航说开到南宁的时候，覃文松说：“这地方就离火车站近。”陈辉良寻思着能有多近呢，一擡头一辆火车在他斜上方悬着的轨道开过去，颇为壮观，南宁东站四个大字映进他眼里，他心说：这确实近。

这块是南宁郊区，之前没紧张，开到昆仑大道上了这会有点紧张了，在这之前覃文松和他说好了不用送东西，随便找个什麽小卖店买箱牛奶就好，何况他爸妈也不在这边，见的人比较重要的，也就他一个表姐，陈药师说着：“好。”

表姐覃柳霞说话带着点南普口音，接过来那一箱，客气了一句还送什麽东西人来了就行，又说：“饭都做好好久了，上楼吃饭啦。”

菜挺多，虾啊鸡的都有，一眼看过去甚至就一盘素的，桌子中间支了个电磁炉，锅里煮了点豆腐排骨，没煮饭，就吃菜，碗是一次性塑料碗，不用洗碗只用收桌。

人也不少，但亲和是真的，覃柳霞给陈辉良碗里夹了几块腊肉，说：“吃这个，有点广味。”又让他吃那一小碟酸萝卜，接着说：“这盘是我腌的，不辣，白砂糖腌的，就是看着吓人而已。”

吃到半场有人才来，不知道提了什麽，桌上有人起着哄说：“啥好东西啊？拿过来开来喝了！”那人说：“中奖中的！从塑料袋里提起来一瓶海天酱油，说一瓶酱油一瓶白醋，你要喝哪个？”他说完，桌上就笑成一片了。

要不说覃老师是老师呢，原来家里还有个在任的物理老师四叔，吃完饭两个人在茶桌一坐就开始喝茶了，聊起了两广的本科率，两边学生压力差异，高考考生数量，覃文松虽然教的是初中历史，但高中他也得关注，毕竟他教的学生以後也要面临着高考，初中试卷也会放高中的题目。

四叔开始忆往昔了，说：“广东人太多压力大，当初说了让你大学回南宁读，还能直接来家里吃饭，以前是学校抢着要人，现在是人抢学校。”低头一看学生线上拍照交物理作业了，又跑去拿辅导资料了。

这会该走了，两个人手上都被塞了不少，四叔娘甚至还提了桶油来，覃文松摆手说：“真不用真不用。”叔娘又给他塞了罐枇杷果干在手里，说放家里没人吃，让他拿回去吃。

晚上快十点钟，覃文松往河池开了，他和陈辉良说：“你要不要咪一会儿？或者去後排躺着睡一会。”陈辉良说：“晚上了我陪你聊天，免得你疲劳驾驶困了。”还是往那副驾驶一坐，覃老师还没发车呢，突然想起来个事，这一路过收费站刷的都是陈辉良的ETC，少说也有百来块了。

他朝副驾驶上的陈辉良招呼一下，让他凑过来，说要付那几百块过路费的钱。

这个稍微有点用力的吻大概就值几百块，其实覃文松就是用力和他贴了一下，分开的时候自己笑了笑：“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们在这亲了太多次了。”

“是挺多次的。”陈辉良被他的笑感染了，语气里也带着笑。

晚上开车得更仔细，还有个路标写着雾霾天气，小心驾驶，开始凉了就起雾了，离了市区，过了都安，陈辉良这会咖啡劲过了，有点蔫困，闭眼睛之前，还和覃文松说窗外边两座山连起来像不像猫耳朵。

覃文松早觉得他该休息会了，最後一段路，导航说请沿金宜一级公路继续行驶三十五公里的时候他没醒，导航说当前路段限速六十的时候他没醒，最後本次导航结束了，覃老师都停车了，把副驾驶车门一开，和他小声说：“到家了。”

乡下的山早上就是带着雾的，看着会让人觉得水墨画确实是写实的，陈辉良早上起来了在二楼阳台看了一会山，覃老师倒是看惯了站在家里仰头就是山的场景，而且还是一眼望过去全是山，被连绵不断的山包围和环绕。

他刚洗漱回来，陪着他站着看了会，和陈辉良说：“我刚进广西气象局就发短信和我说寒潮蓝色预警，多穿点别。”

三层自建房，虽然有人打理，但覃文松是真不敢用这房里的锅碗，开着车带陈辉良上街了，陈辉良看着三两的粉後边跟着个九块的价格，理解了覃老师为什麽看见广西境内哪个服务区卖的粉25，28一份的时候说：“游客来了都要吓跑。”

两个人搬了个凳子坐门口吹风，今天是个阴天，天上没有云，一片灰白很寂寥，但很干净，风有点起来了，越来越大，不知道是吹动了哪里的叶，远方传来一点风吹树叶的沙声，混杂着不知道谁烧麦秆的烟味。

这时候房子前面那块水泥空地上不知道从哪跑过来的小狗，小土狗，矮胖矮胖的，腿短，估计也就几个月大。

陈辉良很喜欢小土狗，遇到野猫他不会像一些人一样，冲它喵两声试图跨越物种问一句现在在哪混呢？但如果遇到的是一只腿短的胖小土狗，他就不走了，他凑过去，那只黑小狗就绕着他转悠。

覃文松说：“应该是要下雨了的。”又想起来什麽，说：“雨下太大了，总是会停电的，但这个月份的雨都不太大。”

雨细细的下了，两个人一只小土狗就挨着一块看水泥地被一滴滴淋湿变色的过程，陈辉良喜欢这片风，这场雨，也喜欢覃文松说的每一句家常话，他享受着这段纯粹的安静的时光，甚至有些希望这场雨下久一点。

但他知道这样的时光还有很多，不缺这一场雨，这一次自驾，所以他静静的等待，等待这场雨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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