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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时,灵枢堂的门环被拍得山响。
苏锦言刚推开堂门,八道玄色身影便如潮水般涌进来,玄甲在晨露里泛着冷光。
为者腰间鎏金腰牌撞在门框上,出清脆的“当啷”声——镇国公府的衔纹在牌面刻得极深,像道疤。
“苏掌令,”他甩了甩镶玉马鞭,鞭梢扫过苏锦言鬓角,“我家小姐病危,镇国公命我等请您即刻入府。”话音未落,身后两名家丁已上前要架她胳膊。
“且慢。”苏锦言后退半步,袖中银针抵住掌心,面上却浮起怯生生的笑,“既是‘请’,怎不见软轿?既说病危,又怎敢强拖医者?”她余光扫过街角——那株老槐树下,一片槐叶正不自然地晃了晃,是萧无衍暗卫的暗号。
小竹从药柜后冲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把晒好的远志草:“你们不能——”话未说完便被家丁手肘一推,撞在青石阶上,药草撒了满地。
鼎娘颤巍巍要来扶,被另一人横臂拦住,玄甲上的鳞片擦过她手背,红痕立刻爬了出来。
苏锦言眼尾微跳。
她蹲下身,指尖掠过小竹顶——这丫头本就瘦,此刻更像片被风吹皱的纸。
“小竹,把东厢第三层的茯神、酸枣仁、合欢花包上。”她声音轻得像片云,“鼎娘,烧壶热水,等我回来。”
为家丁不耐地扯了扯马鞭:“磨蹭什么?”
苏锦言起身时,袖中玉瓶轻轻一颠——那是她昨夜新制的定位香粉,混着灵枢堂特有的艾草香,连暗卫的犬都追得上。
她将药箱挎上肩,朝家丁露出温顺笑意:“这就走。”
镇国公府的角门刚一闭合,霉味便裹着血腥气涌进鼻腔。
内院的朱漆门半开着,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接着是女人尖锐的笑声:“哈哈哈哈……镜子呢?拿镜子来!”
苏锦言跨进门槛的瞬间,正撞上进退两难的侍女们。
软榻上,沈云昭被拇指粗的铁链捆着,披散的头里沾着帷帐的流苏,双颊却反常地艳红,像涂了层凝固的血。
她突然暴起,铁链“哗啦”作响,扑向最近的丫鬟,张嘴就咬——那丫鬟脖颈上已经有好几道牙印,渗着血珠。
“苏姑娘快看看!”镇国公府的大管家擦着冷汗,“太医院的几位大人开了安神汤,喝下去更疯了!”
苏锦言放下药箱,从袖中取出银针包。
她刚要近前,沈云昭突然扭头,瞳孔缩成针尖:“别过来!你要给我吃那丹……吃了就变丑,变丑他们就不要我了!”她剧烈挣扎,铁链磨得手腕血肉模糊。
“沈小姐,我给你把把脉。”苏锦言放软声音,将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脉跳稳了,镜子里的你才更好看,对吗?”
沈云昭突然安静下来,盯着她手里的银针。
苏锦言趁机扣住她手腕——寸关尺的跳动乱得像被踩碎的琴弦,尤其是心包络的位置,淤堵得几乎要顶破皮肤。
她指尖微颤——这不是普通癔症,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着神经。
“得罪了。”她猛地将银针扎进内关穴,沈云昭瞬间弓起背,出幼兽般的呜咽:“别给我吃那丹!我不要变丑……阿泽说我是京城第一美人,阿泽会娶我的……”话音未落便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镇国公的脚步声从廊外传来,青金石腰带扣撞出清脆的响:“如何?”
苏锦言抽出银针,在帕子上擦了擦:“需得看小姐日常用的脂粉丹药。”
妆阁的暗格藏得很巧,在妆台最下层抽屉的夹层里。
苏锦言掀开红绸,一盒拇指大的丹丸便露了出来,甜腻的香气混着股腥气直钻鼻腔——像极了前世她在乱葬岗闻过的腐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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